不管怎么说,这席谎话,小顺还是帮项华圆了场,叶轩却觉得怪怪的,看看项华昂首挺胸,一本正经,看看小顺,目光闪烁,神态更有回避之嫌,叶轩不免起了几分怀疑,忍不住问道:“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小顺可以拿他的人格作保”。
“小的可以拿人格作保!”
项华的话很快,小顺立刻随声附和,
“呵——!”
叶轩忍不住好笑了一下,对项华的态度,对小顺的话,从这一刻开始,彻底不相信起来,叶轩虽然历事少,却不蒙昧,拿一个奴才的人格作保?叶轩也是奴婢,在宣誓效忠于玉溪宫,效忠于东方家后人的那一刻,已经没有人格了,在中原同样也是如此,在那个人将卖身契签给他的主人之后,剩下的,只有忠诚。
“叶轩姑娘,要不你先回瑞鹤仙庄吧,府上还有好多事要处理,……”。
“如果项华少爷有事,可以自便”。叶轩很不自然的说道,
“那失礼了!”
项华对叶轩算是尊重的,虽然她是一个女婢,项华看重的是她的稳重,和对景心的忠诚,这是每个主人都欣赏的地方。
项华转身回府了,小顺向叶轩微一躬身,算是做了一礼,这才赶忙转身,跟着项华一起回去,他心事重重,有股说不出的怪异感觉。
“我不能这样坐以待毙下去,如果完不成任务,是我无能”。
看着项华回到了天下第一家的府邸,转过照壁,已经看不到他的人了,叶轩心中怅怅着,在心里想道。
“走了走了,终于走了!”
其实,项华转过照壁的一瞬间。根本没有真正的离开,而是藏了起来,躲在远处偷看着叶轩,当看到叶轩转身。向大街的左侧走起来的时候,被府门隐没的时候,项华万分高兴,终于摆脱了这个‘欺负上门’的丫头。
“华少爷,为什么不能告诉铭少爷?”
同在一旁窥看的小顺,忍不住问道,
既然叶轩已经走了,项华也没必要鬼祟了,于是从照壁的后面走了出来,转身看向小顺。说不出的怪异,
“你不伺候你家铭少爷,出府门去做什么?”
“是这样的,铭少爷终于回到了天下第一家,这一个月来。确实也辛苦了,少爷回来后对食欲没有多大兴趣,这不,我要到五味斋去买些糕点,铭少爷最喜欢吃那里的‘桃花酥’了,……”。
“那有什么好吃的,有股涩涩的味道”。
“嘻嘻!”
“华少爷不爱吃的。不等于我们家铭少爷不爱吃”。
“你小子倒挺忠诚”。
“应该的,这是做奴才的本份”。
“好了,那你去吧!”
“诶!”
小顺低头哈腰答应一声,正要转身起步,突然又想起来了,于是再次回身。说道:“华少爷,你还没告诉小的,叶轩姑娘来天下第一家的事,为什么不能告诉铭少爷呢?”
“这是主人之间的事,你这个奴才。少问!”
“哦!”
在小顺转身间,项华已经和小常向内院走去了,听得小顺问这些‘明知故问’的话,项华不免不高兴起来,而小顺真的不知道,为此开始怅怅不乐起来。
……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掌灯时分,项铭在帐房翻看着那些账目,其实,里面的登记,他有一多半是看不懂的,不懂的地方,便问身边的福伯,福伯手把手的教,仔仔细细的解说,为的是让项铭早日能看懂这些账目,而项铭,却是为了打发时间才认真的看下去的。
“少爷,天不早了,晚饭都热了好几次了”。
福伯实在心疼,这样的话已经说了好几次,而项铭一直无动于衷,秉烛拢账,有时候桌子上的金算盘会哒哒的响几下。
“嗨!”
看看远处桌子上的饭菜,福伯轻轻地叹息了一声,
项铭有心事,都是明眼人,除了淳于玉涵,谁看不出来?这样像机器一样的工作,迟早的,身体会受不了的,这样的结果,福伯意料的一点没错,项铭一个月前去江城赈灾,奔波了一个月,
如果是正常人,疲惫会有,可是,项铭是刻意让自己的体力透支的,加上心中的郁结不能得以舒缓,久而久之,积劳成疾,相思成疾,到再也支持不住的时候,最直接的现象便是因体力透支而晕倒。
“大少爷!”
在福伯几经劝阻,不听之后,项铭眼前早已经头晕目眩,捏捏眼角,提提神,在不知不觉中,猛然晕厥了过去,顿时间,把身边的福伯吓得手足无措。
……
在项铭刚回天下第一家后,他的脸色,带着憔悴,走路,带着虚浮,是个人都能看出是疲劳过度的原因,只不过,淳于玉涵不知道而已,项铭总是喜欢隐藏自己的身体状况,去见母亲的时候,是打着十二分的精神,如今晕倒了,淳于怨突然觉得很意外。
……
“小姐,阿福有话想和您单独聊聊”。
医师已经看过了,项铭的身体没有大碍,是累的,多休息便会恢复,淳于玉涵这才放下心,坐在项铭的病榻旁,心中有股说不出的滋味,不知道是在怨项铭,还是在怪自己,项铭从小不在她的身边,不比项华,耳濡目染,对行商之道,已经潜移默化的懂得了其中的敲门。
这个儿子是学武出身的,乍然让他接受这推推算算的门路,却是难为他了,只是,在项铭晕倒前,淳于玉涵没有理解这些,只是一味的让大儿子多看,多学,多记,多找窍门;儿子是有孝心的,虽然淳于玉涵没有迫切的让项铭速成,但是,这些话足够能让项铭成为劳累自己的理由。
“有什么事吗?”
看着劳累晕倒的项铭。淳于玉涵在反思,福伯轻步走进房来。
“确实有一点!”
福伯没有大声说话,
……
项铭在沉睡,淳于玉涵离开的脚步也非常的轻。走出暖阁,来到厅室,淳于玉涵坐到了门口的锦榻上,天气是很冷的,房门紧闭,炭火很旺,虽然不比暖阁暖和,却也不是很寒的样子,
等淳于玉涵坐下了,一名侍女端来一杯热茶。另一名侍女将脚炉放在了淳于玉涵的脚下,福伯张口欲言,却没有开了口。
“阿福,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
淳于玉涵端起了热茶,轻轻的啜了口。那从容、雍容的姿态,永远保持着她是一位贵妇人的气质。
“是!”
福伯低头,幽幽地说道,
正在此时,房门呀地一声被人推开了,项华用狐皮披风将自己包的结着,从门口挤了进来。一进门,便抱抱怨怨地说道:“这鬼天气,一到晚上,竟然这么冷,……”。
见项华进来了,房中侍女立刻上前。为项华解去了披风,送来了手炉。
房中非常暖和,琉璃灯很亮,项华捧过手炉后,这热乎乎的感觉顿时让他暖和起来。“娘,听说哥哥突然晕倒了,什么情况?”
项华是闻讯来的,听说项铭晕倒了,这还了得?出于对哥哥的关心,便立刻赶了过来,因为来得急,赶得紧,里面并没有穿厚重的裘衣、棉袄之类的,只披了一件披风,谁知道,真把自己冻着了,因此,进门后才开始抱抱怨怨。
“已经无碍了!”
“那我就放心了!”
“华儿!”
淳于玉涵面含微笑,
“娘亲您说!”
“难得你这样关心你的哥哥,娘亲也就放心了”。
淳于玉涵是话里有话的,这本来就是一个事实,在项铭的身份没有揭开以前,在谨园时,淳于玉涵不是看不出来,项华对项铭的记恨,那发自内心的痛恨,即便当时不知道项铭是自己的儿子,在心里也有一丝隐忧,更何况,……
看到如今的项华,淳于玉涵感到了欣慰。
“是华儿以前不懂事!”
项华嘻嘻笑着,
“对了,阿福,你不是有话说嘛?”
“啊?”
淳于玉涵转脸看向了福伯,福伯却像是梦中惊醒一般‘啊’了一声,项华同时也看向了福伯,福伯显得有些尴尬,他对淳于玉涵说的话,不想让项华听到。
“不会是不想让我听到吧?”
项华一脸的调皮,猜中了福伯的心事,福伯更尴尬了,
“没,没有的事”。
“那是什么事?”项华问道,
“其实,也没什么事?”福伯的话有些吞吐,
“既然没什么事,为什么要找母亲说事?”
项华悠闲自在的捧着手炉在福伯的面前转悠,这些话更像是和福伯较上劲儿了一样,真有不逼着说出来誓不罢休的样子,而福伯,因为项华的不请自来,让他显得有些左右为难了。
“难道是因为哥哥的事?”
“铭儿?”
项华疑问的问,淳于玉涵奇怪起来,回身看向左侧的福伯,福伯顿时像是吓了一跳一样,立刻走出来,跪倒在淳于玉涵的面前,
“看来是了!”
项华坚信了自己的推测,
“铭儿有什么事?”
淳于玉涵反倒奇了怪了,
“是关于大少爷和心姑娘的事,……”。
“福伯,你说的这些事,娘亲做不了主,只会让娘亲添堵”。顿时间,项华变得非常严肃起来,
“嗨——”。
淳于玉涵幽幽的叹息了一声,不喜的神色已经悄然的浮现在了她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