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身边的亚楠满是心事,二舅舅知道她是想的比自己多太多了,大哥大嫂确实太过自私自利,但二舅舅相信,有爹在,他应该不至于让妹妹出事的。本文由。。首发
更何况爹刚刚也给亚琪跟志启定了婚约,妹妹跟大哥之间不仅仅是兄妹,也是亲家了。大哥怎么也得顾着脸面的。哪有人愿意自己的亲家成了旁人的小妾?不也丢脸么?
“二舅舅,这是三百两银票,要是你给他们送行的时候,偷偷塞给我娘,嘱咐她,这个钱千万不能被外祖父大舅舅还有亚琪知道了,要是真有一天,她被大舅舅送去给人做妾,用这笔钱,还能带着亚琪回来。”
亚楠无限烦躁,自己其实真的不是这个娘当初养大的女儿,只不过自己到底还是不愿意她们最后回到那一步。
不仅仅是自己不愿意,二舅舅怕是也不愿意,连亚青也不会愿意有那么一天,看到娘跟妹妹被大舅舅弄去巴结贵人,落个悲戚下场。
亚楠还知道,若是二舅舅看到娘跟亚琪跟着去京城,必定会背着二舅母给外祖父更多的银子,诶,二舅舅不该再给太多的,会让二舅母跟表哥他们伤心难过的。
“亚楠,不必了,这个钱,二舅舅会给的。”二舅舅沉重的推辞着。
“二舅舅,你真的不能再为外祖父做更多了,你越是这么做,在外祖父的眼里,你越是没有一点点分量。
还有你平日里暗自照顾外祖父志启他们,二舅母也许都知道,不过是怕你难过,不说罢了。
我给的这个钱,你跟我娘说的时候,就说是我的那三百两嫁妆,她知道我有这笔钱的,让她一定一定不能暴露出来这笔钱。你的钱,还是别拿了,让外祖父他们也知道忌惮你们,人越是没有脾气,越是会被人看不起,也越是被人当傻子一样欺负。
经过上次我诬告外祖父跟娘合伙杀你们的事之后,我相信他们以后是不敢再欺负我了,不然等到我反击的时候,一定会比上次还要无情。他们以后才会忌惮我,二舅舅,你们也一样需要如此被人忌惮。我只是给我娘她们留一个后路而已。”
亚楠也沉重的解释着内心的想法。
虽然有的时候绝情的想着以后不管她们死活,但真的要做到如此绝情,还是太难太难,难怪二舅舅被外祖父伤害一次又一次,还是会义无反顾的帮着他,他们能做的够无情,这边却不能太无义,到底还是良心不忍啊!
外祖父等亚楠他们走后,盘点家里的钱财。
这一百两是秀全给的路程,家里的二十亩田契,自己当时带了回来,卖给村里人,至少也是一百两,家里的这个二进的院子,随便卖的话,也有几十两,秀全当时给这个院子用的都是青砖绿瓦,家里的地势也不错,应该能卖上五十两。
这么一盘算,去京城的钱还是足够的,既然决定了不会来,那就全卖了吧!等哪一天衣锦还乡了,也无需这个小院子了,都卖了!
其实老李秀才原本全家也只有二十亩田地,分家的时候,分了几亩给二舅舅一房的,后来二舅舅做生意顾不上田地了,就又将分给自家的那几亩田地,让爹佃出去给人租种,田契就放在他爹的手里了。
如今倒好了,老李秀才理所当然的又将二舅舅放在他手里的田契当做是自己的了。
二舅舅虽然想到这个问题,但也不会开口要了,这几田亩,对自家来说,是不算事了,就随便爹怎么处置吧!家里以后真正需要田地的时候,花钱买就是了。真正说起来,这些田地,也是爹自己的,全当还给他了吧!
二舅舅二舅母他们给离开的外祖父一行送行的时候,二舅舅一边拉着妹妹的手,将亚楠给的三百两银票暗暗塞进去,一边低低的嘱咐。
“这是亚楠的三百两嫁妆钱,她不过来给你送行了,让我将这些带给你,叫你一个人留着,不要跟大哥大嫂他们说,爹也不能知道,亚楠还说连亚琪也不要告诉,你此去留个心眼吧!”
二舅舅见爹要过来,也不敢多说了。
但外祖父瞥了自己儿子一眼,日有所思,猜测这个儿子,怕是背着自己,偷偷塞点钱给他妹妹傍身了,等路上的时候,好好敲打这个女儿,让她把秀全塞给她的钱拿出来。
李秀凤忽然感受到手里被塞进银票,心里一惊,但面上还是忍住了。
真的是亚楠那个小畜生将她的三百两嫁妆钱么?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呢?她眼里要是有自己这个娘,她早就将她的嫁妆钱给了自己,还会等到现在?还会诬告自己坐牢?
不,不是的,应该是二哥给的,可是二哥能拿出这么多钱给自己?二嫂那个女人会答应?
不,不会的,二嫂从去年之后,就看不起自己了,还能给自己这么多钱?
一时间,李秀凤也糊涂了,不知道手里的钱,会是谁给的,但现在自己要做的就是收藏好钱,不能露白了。
亚楠给自己爹送去一封信,说了亚琪跟着娘外祖父他们一起去了京城,说了外祖父跟娘在李家给亚琪跟志启定了口头婚约,也说了外祖父一家退佃的整个过程。
赵子诚接到亚楠的来信,重重叹口气,亚琪这个女儿,到底还是宁愿跟着她娘,也不愿跟着自己这个爹,难道果真如亚楠说的,自己这个正八品的爹,满足不了她们的愿望么?
入冬的时候,亚楠得知吕良县令入京,入职京城督察院,任福建监察御史,虽然一样是正七品的官职,但这个官职的实权却比县令的正七品,强悍多了。
到了地方巡查的监察御史,拥有“大事奏裁,小事立断。”的权利,可替天子巡视天下政务,督查地方的府县。
监察御史常常还有巡抚的头衔,但凡巡抚所到之处,当地的政务,军务,财务,都在巡抚的管辖之下。
可以说,大明的地方官员,无不对督察院的安排下来的监察御史抱有巴结之心,同时也深深的忌惮着他们。时下大明的官员,不贪的,实在是少数啊!
“吕叔叔,这个腊梅送给你带上,过一个月应该就是盛开的时候了,到时候一定会比现在好看多了。叔叔,听说京城有些高洁的贵人,就喜欢腊梅,叔叔看着送出去,到了京城也好有人照顾叔叔些许。”
说实在话,亚楠真的舍不得吕县令走了,毕竟跟他已经很熟了,有他的照拂,不仅仅生意做得安安稳稳的,一家人在这里也一样过得安安稳稳的,没有人敢招惹自家,省心的很,就是不知道宝庆县的继任者会是怎么样的人了?
亚楠隐隐有些担忧。亚楠甚至也担忧,县令到了京城,少不得陷入争斗之中,能抱上大腿还是抱一个的好,这盆腊梅,经过这几年的修剪,已经能说得上是巧夺天工,绝无仅有了。
大明的不少官员,自视甚高,自比梅的高洁,这盆腊梅应该能帮到县令的吧。
“谢谢亚楠。”
吕良看着这盆高洁的腊梅,就知道等腊梅开放之后,会是怎么样的美丽,亚楠这孩子,实在是太叫人窝心。有这个送给自己上官,自然事半功倍。亚楠的一片心意,自己就不推辞了,她的农庄里面,还有不少的盆景,但却没有一个比得上这个,亚楠对自己是用心了。
“不,是亚楠要谢谢叔叔,是叔叔一直在照顾亚楠的。”亚楠看到吕良眼里的感动,心里也是嘘嘘不已。
县令看着如此亚楠,心里无不感慨,若是亚楠是自己的女儿多好?
这次自己之所以能成为监察御史,其实并非是孙谨提携,而是京城里面的首辅亲自点名的,自己能被首辅注意到的唯一理由,就是上次自己用了亚楠的计策,让李秀钰的爹,全数归还了云台乡村民的田地之故。这也是知府秦立暗暗透露给自己的。
要是能有这样一个玲珑剔透的女儿跟着自己,吕良相信,自己就是想不升官都难,可惜了赵子诚作为上原县的教谕,是难以有这样的机会了。
也可惜了亚楠被她爹的身份所限,将来自己若是有机会的话,想办法提携赵子诚去省城汴州,做个太学教授,好歹也提升亚楠的身份。
时下大明的十几个省府,都建立了太学,里面教导学生的教授,品秩自然比州府的教谕高一些。
南京跟京城的国子监,比太学更高一些,但吕良觉得赵子诚有一个同进士身份的硬伤,难以进入国子监,能在国子监任职教学的,无一不是进士出身。
如此也只能退而求其次,想办法让他进省城汴州太学吧!亚楠才能跟着提升身份,今后选择婆家的时候,也有好处,可惜了,自己的儿子太大,比亚楠大了十岁,不然自己一定趁早去找赵子诚定下亲事。
“这次接任的于大荣,听说有五十多岁,是从广西一个小县转任过来的,我虽然不认识他,但应该能跟他说上话的,毕竟我上任之后,说不得哪一天,会转到这边来巡查的,你放心吧!一般人继任到地方,最先要打好关系的就是地方士绅,不会轻易动地方士绅的。”
吕良自然也看到亚楠眼里的那丝担忧,应该是怕来一个不好相处的县令,虽然自己不认识他,但是他也应该知道自己如今是地方监察御史,说不得哪一天就转到自己手里,应该会给自己这个面子的,再说亚楠也不是那种生是非的孩子,只要那个于大荣别欺负亚楠就行了,旁的也无需他照顾什么。
至于亚楠被孙谨照顾的关系,真不能随便说,就怕于大荣是个自视清高的人,得知亚楠跟孙谨关系之后,看不起亚楠,反而是害了亚楠。
“嗯,叔叔,我知道了,我会小心的,谢谢叔叔!”
亚楠感激的看了吕良一眼,有他给自己说话,那个于大荣应该有所忌惮的,自己又不会惹是生非的被他抓住把柄的。最多不过是金玉满堂的税务,多交一些罢了。
不过听到他有五十多岁的消息,亚楠心里还是多了不少顾虑,这么大年纪的县令,有可能是极其清高的主,才一直呆在县令的底层位置上。
但也很有可能他来了之后会大贪特贪,年纪大了,没有多少年混了,劳足了好回家做富裕乡绅,这么大年纪的人,还真容易起这样的心思啊!
吕良不知道亚楠还有这层顾虑,接下来,又细细嘱咐了亚楠,见到不熟悉的人,暂且不要轻易暴露跟孙谨的关系,朝中不少大臣,跟宫内的太监,掐的厉害。别轻易暴露自己的底牌。
甚至还细细教导了不少亚楠跟县里衙役相处的一些潜规则,免得亚楠在自己走了之后吃些暗亏。
没有几天,于大荣到达宝庆县,吕良带着当地的乡绅学生一起迎接,给足了他的脸面。
亚楠站在县城缘来酒楼的上面,透过窗户,看到了这个于大荣。
尖尖的下巴,浮肿的眼眶,坍塌的鼻梁,白白的胡须,配上蜡黄色的面容,边上还有几个清秀的美婢,难道他这么大年纪,纵情过度,有些肾虚了?
“毛掌柜,我有些担心这个新来的县令,看起来像是一个*很强的人,怕我们宝庆人要被他刮皮了。”
亚楠忍不住担忧的对着跟自己在一起的毛掌柜的说起来心里的看法。对于毛掌柜,亚楠还是能信任的。
更何况亚楠也不愿意缘来酒楼被新任县令搜刮,才出言提醒毛掌柜,提防这个于大荣。
“嗯,我看也是,财色不分家,好色的必然贪财,不然他那什么贪色?不过你放心,有我们家在,他不敢欺负你的,我们东家的大儿子,可是京城里面的官员呢,他不敢的。”
毛掌柜的跟亚楠一样,不看好这个于大荣,但自家底气也足的很,一个七品地方县令,哪敢跟京城里面的官员叫板?
亚楠想了想,觉得毛掌柜说的也对,哪有地方官员跟京官斗的?不是找死的么?最多金玉满堂多交税就是了。
若是真的将宝庆县的家产全部转移去上原,也不保险,万一上原的县令出了状况呢?何况那边的家产也不少,不仅仅有一个大院子还有那些铺子呢!
还是把鸡蛋放在不同的地方保险一些,实在不行,变卖了这个金玉满堂,让二舅舅他们去省城汴州,等下次见到毛建立的时候,问问他吧!看看那边铺子的价格,也看看他自己的意思,愿不愿意让二舅舅他们去省城。
于大荣上任之后的第四天,他向宝庆县的所有士绅贾商,发放了请帖,三天后,他的亲娘七十大寿,亲娘在老家虽然不能过来,但他这个做儿子的,也要当娘在身边一样,好好办一场,以尽孝道。
宴请的地址,自然是缘来酒楼,席面定的是每一桌一百两的,整整定了三十桌。囊括了宝庆县所有的贾商乡绅。
于大荣的师爷,暗地里透露给每一个贾商的最低贺礼,二舅舅的金玉满堂,师爷定了最低价,至少一百两。所有宝庆县的铺子,挨个接到了师爷暗地里的透底。
令亚楠想不到的是,自己跟六叔在农庄里面,也接到了于大荣的请帖,更是接到了师爷的暗示,最少一百两。
亚楠有些头大,这个于大荣也太猴急了,才上任第四天啊,就如此的迫不及待,吃相更是无耻到了直接定贺礼数目的程度,贪官到处都是,但人家好歹也要点脸面,背地里贪贪,外面场还是顾的,可这个于大荣简直连外面场也不顾了。
“只要你们跟着我好好干,我吃肉,你们至少能喝上汤,我娘七十大寿之后,你们每一个发十两银子,后面我有的,你们都有,都听到吧?”
于大荣将县衙里面的几十个正式编织的衙役召过来,堂而皇之的表明态度,只要他们死心塌地跟着自己干,就能带着他们发财。
顿时下面的衙役都兴奋起来,他们一年的俸禄不过六到十两,现在新大人一过来,就要发现银给自己,如何不高兴?
前一个县令在的时候,对自己等人多有约束,不给自己等人过分收取贾商孝敬,跟着前一个县令,除了一年的俸禄,贾商的孝敬银子,最多一个人能发到十两,更可恨的还是宝庆县这几年没有什么大案子,不然也能有机会捞着银子。
难得抄了一回偷卖私盐的刘大富家,才狠狠发了一笔,不然都穷死了。如今新县尊如此豪迈,自当卖力挣钱。
参加了于大荣他娘七十大寿的宴会之后,亚楠果断决定,带着二舅舅一家去省城看铺子,这个于大荣有些疯狂。
这才是他娘七十大寿的第二个月,他妈的他自己竟然也过上五十五岁生日了?这不要脸的贪官,生日年年有,难道年年这么贪?还有完没完了?
师爷又是给了自家两张请帖,金玉满堂一张,农庄一张,定价各一百两,宝庆县的不少小商铺,都关门歇业了,谁吃得起这么频繁的酒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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