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老三吓愣了好一阵子,然后就像火烧屁股一般从屋顶上跳了下来,他已经来不及走楼梯了,由于他的修为一般般,又是懒惰惯了,毫无准备的逃生使得他的脚在接触地面的一瞬间,崴了一下,刺痛传来,他哇哇大叫起来。不过他来不及去检视受伤的脚踝,扯开了嗓子一边嚎叫,一边一瘸一拐地在桥上奔跑。
由于野兽大动员这种事情之前从未发生过,黑魇门也从来没有遭受过外界的大规模攻击,所以他们没有预警系统,甄老三一开始也只是哇哇哇地乱叫,并没有喊着龟鱼兽来了之类的示警语,他甚至连救命都忘记喊了。
龟鱼兽群原本是一波母兽在前,一波公兽在后的。那时候,叶写白偷吃了它们的鬼尸金银树果子,是率先被一只母兽发现的。然后那一大波母兽就冲过来撞山了。其后叶写白掳走了领头母兽的孩子,领头母兽发出了求救声,后面的公兽才冲了过来。相比与母兽,公兽的块头更大,攻击力也更强。到得最后,其实冲到最前面的,是那只巨大无比杀气腾腾的兽王。
神雾崖谷占地面积其实是很大的,只不过由于崖谷太深,而且终年烟雾缭绕,也没有多少人敢进去探个究竟,所以没人知道里面到底生存着多少龟鱼兽。
今日那兽王的孩子被叶写白掳走,终于让黑魇门的人见识到了这些平日里藏着深山无人识的猛兽到底是怎样一个可怕的种群。
三百多头块头堪比鲸鱼的龟鱼兽向着黑魇门所在的城堡扑了过去。它们的嗅觉是很灵敏的,它们知道孩子就在那儿,所以奋不顾身地潮涌而去。
连接大岩山和黑门城堡的石桥其实是很坚固的,纵然是千军万马在上面驰过,也难以将对它造成多大的损坏。不过当这些山中巨兽轧过去的时候,石桥就变得脆若草纸了。
那兽王一马当先,将石桥轰然撞塌,其余的龟鱼兽则直接从沼泽上冲了过去,由于它们身躯庞大,沼泽地上的水泊于它们而言,就像是一个个小水洼一般。根本难以阻挡他们前进的步伐。
叶写白抱住那只幼兽,就像一阵风一样从掠过了那一片二十里地沼泽,由于吃了五枚鬼尸金银树的果子,他的功力似乎又提升了不少,所以在那空旷的沼泽上空疾驰之时,黑魇门的人居然没能发现他。
叶写白将那幼兽的嘴巴捂住,不再让它发出嚎叫,当他像一只黑蝙蝠掠入城堡之后,迅速在一处屋脊的背面隐藏了起来。那处屋脊是城堡靠前的一座巨大的建筑物,那屋脊足有十余丈高,站在那上面,能望到沼泽较远的地方。
叶写白抱着那只幼兽,当然是不敢站起来的,他半蹲着身子,探出一个脑袋望向那长长石桥延伸开去的方向,听着那一支大地在震动,桥面在倒塌的,猛兽在嚎叫的杀戮进行曲,那简直是磅礴大气,让人惊心动魄的华丽乐章啊!
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叶写白深深呼吸了一口气,闭上了眼睛。
万神山,万神殿,雮丫丫被掳走一事已经掀起了狂澜巨滔。
当得知妹妹被掳走的消息后,愤怒交加的雮夜君第一时间便向仙皇禀报了此事。对于这个女儿,仙皇一向宠溺有加,闻言自然是雷霆大怒,并且立马下诏,命仙捕司,皇谕司和皇缉司等等几个衙门全员出动,寻找公主的下落。与此同时,又给其余六界的王下达寻找暮城公主的谕令。
可以想见,万古大陆上将掀起了一大波寻找公主的热潮。
不过对于老大的命令,其余六界的王也许大多只是做做表面文章,实际上也没几个真正上心去办这事。当然除了人皇李昊。
要说李皇帝也是倒霉,人家公主殿下好不容易才来长安游玩一趟,期间李昊也是极尽讨好之能事,希望能在仙皇陛下跟前做出点好表现来,却不想公主殿下只来长安数天,人就丢了。
人丢了之后,李昊急急赶往万神殿,在仙皇面前又是自我扇耳光子,又是大声求陛下降罪,整个比一出苦肉戏还要精彩,直到仙皇也看不下去,恕了他失职之罪,将他给撵出去了。
其实仙皇也知道,就凭长安城护卫的那点能耐,无论如何也保证不了小公主的安全的。
“哥,咱们这回是不是玩大了?”在万神山西边山腰上的城堡里,在微微的火光中,雮玉樽面色有些难看,望着对面的雮玉楼。
雮玉楼将手中的水晶酒盏轻轻挪动着,那陈年佳酿的酒液在杯中缓缓波动,将荡出了一圈圈美丽的幽光,轻轻一笑,不说话。
雮玉樽有些急了:“哥,你倒是说个话呀!”
雮玉楼微微扬眉:“我还能说什么?事情都这样了。”
“事情都这样了,难道你不怕吗?现在七界的人都在寻找丫头,这事闹得天下皆知,沸沸扬扬,我怕咱收不了场啊!到时候父皇雷霆震怒,就算是母妃,也很难护住咱们啊!”
“咱们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你……你说什么?”
“我说,这事再好不过了。”
兄长的话让雮玉樽吃惊之余,一时间有些摸不着头脑,愣在那儿了。授意黑魇门把太子殿下的亲妹妹掳走,无论如何,这都是挑战父皇底线的可怕之举,但哥哥居然去做了,他到底要干嘛?
雮玉楼阴沉着脸,眸中露出了一抹狠厉之色,语气淡淡,不过却蕴含着无限的怨毒:“我等不下去了,我真的等不下去了。你知道吗?自从咱们上次刺杀雮夜君失败之后,反而成全了这个命好的蠢货。父皇现在是越来越信任他了。如今无论是大朝会还是小朝会,他都能得到父皇赐座陪议的资格。你想想啊,这都是多少年没有发生过的事情了。嘿嘿!再这么下去,你们还有立锥之地吗?没有了,我告诉你,是没有了。所以我不得不走这一步棋,都是他雮夜君逼我的。”
兄长的话让雮玉樽有些惊恐,一时间不知说什么好。
一直以来,他都是无条件站在兄长背后,默默地支持他的。因为他们两兄弟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而且他们从小到大都是在一个圈子里生活的。尽管他们是庶子的身份,不过他们收到的疼爱,无论是来自母亲还是父亲,那都是雮夜君无法比拟的。
母亲很聪明也很懂得把握人心,她极力在父皇跟前讨好卖乖,使得自己成为陛下最宠爱的女人,她将太子的聪明睿智夸得天花乱坠,又把自家的儿子说得驽钝憨厚,不值一提。久而久之,这就给了父皇这样一个印象,太子足够聪明但也足够强势,而那两个庶子则憨厚老实,人畜无害。于是父皇或许出于心中的愧疚,为了补偿些什么,没多久就将那两个驽钝憨厚的儿子晋升为亲王了。
在母亲的授意下,许多朝臣也开始吹捧起太子来,将他说得既能干又聪明,光芒毕露,偶尔颇有攻击性。同时又有人暗中放出小道消息,说太子私底下自诩将来会成为武昊仙皇那样人物。武昊仙皇是仙族历代仙皇之中最为强势的君王,他固然是做出了许多让世人歌颂的千秋功绩,不过却是一个将兄弟流放,罔顾亲情的冷血君王。如此便使得父皇在选择储君的时候,也许会顾及这个因素。而父皇在其后的行为举止中,也确实向着自己想要的方向靠近。
不过一切都在储君遇刺这件变故中,发生了根本的改变了。
雮玉樽林林总总地想着,思绪有些纷繁杂乱。那边哥哥继续说道:“经过刺杀事件后,雮夜君已经彻底醒过来了,他变得更加谨慎,也更加爱惜羽毛了。只要他以后没有犯太大的错误,皇位迟早是他的。这一点毋庸置疑。所以我不能再等了。也因此,从明天起,你不必再与我有任何瓜葛了,咱们还是兄弟,但只是相交淡漠的兄弟。只要你我切断了密切的往来,当我日后出了事,才不会连累了你。”
这话一出,雮玉樽又是一惊,随即大怒:“哥,你当我雮玉樽是什么人了。有事咱一起扛,谁也别想落下谁。”
雮玉楼苦笑着:“你刚刚说的那些,我都知道,这次若被父皇知道是我命人绑了自家的妹妹,他非杀了我不可。”
“哥,我知道你这些年承受的压力很大,但父皇春秋鼎盛,一时半会这皇位不会这么快就悬空,所以咱们往后还是有机会的。何必急于一时呢。如今太子的恩宠正隆,咱避其锋芒,方为上策啊!”雮玉樽有些痛心疾首地说道。
雮玉楼面容有些惨淡,随即咬牙说道:“我已经无法回头了,我已经无法回头了。”
“哥,如果你成功了,黑魇门想要得到什么?”
“他们没有要求,只是说与我做个朋友,仅此而已。但我也知道,此事不会这么简单。”
“是啊,若能亲手捧起一个储君,甚至是一个帝王,那是什么功劳,不言而喻啊!他们黑魇门当然知道这场功劳意味着什么,嘿嘿!其志不小啊!”雮玉樽冷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