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鬼子的进攻是势在必得,15厘米榴弹炮、15厘米加农炮、7.5厘米野炮等二百余门火炮齐齐昂起黑洞洞的炮口,日军指挥官一声令下后,一排接着一排的火炮开始疯狂地咆哮起来。
“轰隆隆”第一排炮弹刚刚落下爆炸,溅起的沙土烟尘还未散去,第二排炮弹又如排山倒海而来,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持续不断,一团团的蘑菇云腾空而起,巨大的汽浪掀起漫天沙石,无数的弹片在横飞四射,被炮火摧残过无数遍的凤栖山再次遭到金属弹雨的蹂躏。
“杀给给!”
“天皇万岁!”
大批的鬼子兵如蝗群般攻来,山上的各种武器全部开火,密不透风的子弹钻进鬼子身体,溅起阵阵血雨。国军一直未使用的五门92式步兵炮也突然开火,炮弹劈头盖脸的在鬼子群中爆炸,一团团橘红色的火球中夹杂着残肢碎肉,成群的鬼子倒在血泊之中,更有几名鬼子被剧烈的汽浪掀起半空,又手舞足蹈地重重落下。
鬼子的第一次进攻被打退,接着又是铺天盖地的炮轰;然后又是步兵集结冲锋,再接着还是炮轰。如此往复,从早上到夕阳满天的时候,急红眼的鬼子已发起进攻多达七次。
天际被血色的残阳染的嫣红,战火硝烟下的凤栖山已是一片人间炼狱。在持续的猛烈轰炸下,凤栖山似乎已被削去一层,满山遍野都是残肢断体和散落的枪支零件,通红的火苗还在东一堆西一堆的燃烧着,空气中充满了人肉的烧焦味,赤腥的鲜血染红了山坡。
山头的国军工事已被炸的支离破碎,做为主火力的两处暗堡终于抵受不住火力的反复覆盖而瘫塌。整个146旅只剩下战士三百多人,亲上战场的旅长江国元也身中数弹壮烈牺牲,团一级的军官也伤亡殆尽,现在级别最高的长官就是营长黎北正了。
黎北正大声吼道:“弟兄们,和鬼子决一死战的时候到了,你们有后悔的吗?”
众国军轰然应诺:“没有!”
“我们146旅有孬种吗?”
“没有!谁孬种就是他娘的乌龟王八蛋!”
黎北正大笑一声,吼叫道:“好,痛快!老子就知道咱146旅都是顶天立地的爷们!到了那一边我们还做兄弟!”
一负责观察的国军忽然道:“报告营长,鬼子又上来了!”
黎北正一把操起中正式步枪,怒叫道:“弟兄们,等鬼子靠近再打,把剩下的子弹全部给老子都打出去!”
鬼子再度蜂拥而上,迎接他们的依然是复仇的子弹。黎北正不断重复做着射击、拉拴、退弹、上膛的一连贯动作,一名名的鬼子或胸前血花绽放,或脑袋如西瓜般爆开。
一名国军机枪手刚刚射倒了六、七个鬼子,一颗飞来的子弹就击穿了他的额头。但仅在一秒之后,那名偷袭的鬼子神枪手同样被一颗子弹击穿额头。于此同时,国军的副机枪手又操起机枪继续向下猛射。
残酷而激烈的战斗就这样继续,鬼子还是一步步的接近了山头。突然,国军中一人手中拿着一捆集束手榴弹,跳出阵地就滚下了山坡。“轰隆”一声爆响,那国军和六名鬼子同时倒在了血泊之中。
“大明!”黎北正痛心的呼叫了一声,他没想到这位曾经看到尸体都呕吐的年轻战士竟然有这么大的勇气。
“轰隆!”
“轰隆!”
手榴弹的爆炸声此起彼伏,在陈大明的带动下,一个又一个的国军跳入鬼子群中拉响了手榴弹,以自己的血肉之躯同鬼子们拼个同归于尽。在山下用望远镜观战的师团长松浦淳六郎目睹这一切也未免心惊肉跳,这样的支那军队简直就是太可怕了。
“砰”黎北正枪中的最后一颗子弹射出,把一鬼子军曹的脑袋击的粉碎;刘正也把手中一对盒子炮中的最后两颗子弹射出,打倒了离阵地仅二十多米远的两名鬼子。而此时,阵地上仅剩下他们两个人了。
终于,一个中队鬼子冲上了让他们攻打六昼夜,死伤无数血流成河的阵地。呈现在他们眼前的是一片尸横累累的修罗场,刺鼻的血腥味熏得人透不过气来,战火还在蔓延燃烧着。
领头的中佐一挥手,一个中队的鬼子将黎北正和刘正团团围住。日军中佐也颇为敬佩的道:“支那的军官,你们在战斗中已经表现出了足够的勇敢,放下枪投降吧,皇军大大的优待你们。”
黎北正根本没理他,掏出了两根香烟,递给刘正一根,又用火柴将香烟点上。一鬼子小队长见俩人如此“傲慢”,不由大怒,就想拨腰间的王八盒子,却被中佐阻止,他大概是还没放弃劝降的念头。
吸了一口烟,刘正呛的大声咳嗽起来,黎北正大笑起来道:“书生就是书生,你个小白脸平时脏话也没听你说半句,连抽口烟都呛的咳嗽,真没想到你还可以拿枪杀鬼子。”
刘正也笑道:“烟有什么好抽的,来两口老白干才够劲呢!”
“那好,这两杯酒算是我欠你的,下辈子一定请你喝!”
“哈哈哈!”
“哈哈哈!”
黎北正和刘正一起哈哈大笑起来,黎北正忽然将烟头往地上一扔,青红色的火苗蓦然窜起,顺着蜿蜒流溢的汽油迅速蔓延,而那一头却是十几箱还未打出的炮弹。
“八嘎,不好!”日军中佐惊惶的叫声刚落,就是一声惊天动地的轰然巨响。
山头上,绽开了一团明亮耀眼的巨大光球,升腾而起的蘑菇云笼罩了山头,整个山体都在轻轻摇晃,爆炸半径范围内的山石、树木,人体统统撕成了碎片,冲天而起的熊熊火焰好似火山爆发。
修水南岸,76师师长王凌云望着凤栖山上的大火,虎目中流下两行清泪,哽咽道:“146旅完了。”
“他们没完!”萧剑鸣肃然道:“他们的英魂永存天地之间,他们的名字国家会永远铭记!”说着萧剑鸣对着凤栖山的方向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在他身后,师长王凌云和两千多国军将士也齐刷刷地敬起肃穆的军礼,久久没有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