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对于结成伴侣朱利尔斯还是有犹豫的,那便是胸口那枚红色的印记。
明天就是火舞节了,清晨,天刚蒙蒙亮,朱利尔斯独自到小河边打水,晶莹透彻的河水反衬着天边冉冉升起的旭日,朱利尔斯看呆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望着河水,却突然看见胸口非常明显的,属于另一个兽人留下的印记。是那个白色的兽人。朱利尔斯捂着胸口,下意识用衣服遮挡了一下,而此时身后却传来一声冷哼:“看你那么兴奋,你可知道赫姆有多难过?”
橙色的头发沐浴在阳光中,前来的兽人脸上却带着愤怒,他远远站在树后面,冷视着朱利尔斯。
“萨多。”朱利尔斯认识他,是赫姆的好朋友,但他却不晓得萨多为什么那么生气,于是转过身,问道,“赫姆难过?他怎么了?”
冷瞥朱利尔斯一眼,萨多握紧拳头,撇头,不悦愠道:“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赫姆那家伙有多喜欢你,他为了你放弃别的雌性的追求优先权,结果你却对他的感情视而不见!”萨多很激动,拳头握的很紧,他昨天还见到赫姆在帮朱利尔斯一起摘果,望见自己的好朋友那么付出却结果什么都得不到,他为他不值,也觉着自己该为赫姆做些什么。
而听见萨多的话,朱利尔斯整个愣住了,呆滞地问:“你说赫姆喜欢我?”
“你难道一点都没发觉到吗?”萨多皱眉,“虽然那家伙为了顾及你的感受,害怕你困扰什么都没说,但是那么明显的感情表现,你总不会不晓得吧?哪会有一个兽人天天围着一个他不喜欢的雌性转的?”
这么一说,朱利尔斯整个不知所措了,他不晓得赫姆是这样的心情,他一直以为大家是朋友。
“那蠢家伙只是太老实,我身为他的还朋友,怎么也得为他出头,告诉你一声,否则赫姆真的太可怜了。”瞪了朱利尔斯一眼,萨多转身走进森林,一下子就没了踪影。
剩下的朱利尔斯则愣愣蹲坐下来,久久的,他斜睨着流水,感到苦恼,他不知道以后该怎么面对赫姆。
萨多在回去的路上,他走的很快,他有种终于发泄的快感。
不过,他这样并不是为了报复朱利尔斯,而是让赫姆在明晚的火舞节也能有那么一丁点儿机会,所以他的脚步很快,为了告诉自己那傻乎乎的朋友,萨多飞速奔跑在林子里,然而突然间,萨多敏锐地听见身后有一阵异样的声响,猛地回头,森林里竟安静得厉害。安静的森林可不是什么好现象,萨多感到紧张,于是小心翼翼地退后,却突然听见旁边传来裂齿暴龙的低吼,而转眼之间,裂齿暴龙已经从树林间冲了出来。
巨大的獠牙,尖锐的利爪,裂齿暴龙是森林里最厉害的野兽。
萨多做梦也想不到自己竟然会碰到裂齿暴龙!
不过,他知道裂齿暴龙的速度不快,自己只要跑快点,就能逃走,所以萨多撒开了腿跑,裂齿暴龙紧追不舍,萨多慌忙中跑到荆棘沼泽那边去,在越过荆棘的时候,不小心被荆棘缠住了脚,而等他慌乱地解开缠在自己脚踝上的荆棘藤之时,那头裂齿暴龙已经追了过来。
萨多冷汗直流,整个身体,甚至牙齿都在打颤,他很害怕,当裂齿暴龙靠的越来越近,他甚至都无法呼吸了。
意识到萨多跑不掉,裂齿暴龙张开大嘴冲了过来,萨多吓傻,怕得闭上眼,而突然的,他听见前方一声巨响,裂齿暴龙似乎哀鸣倒地。萨多悄悄睁眼,看见裂齿暴龙浑身抽搐,喉咙被人割开,还在流血。不禁的,萨多瞪大眼,赫然扭头,注意到自己右边有个兽人,银发银瞳,手里拿着带血的骨刀,刀刃还淌着血。
“谢谢你救了……”萨多还没来得及说完道谢的话,就突然觉着自己喉咙一凉,红色的液体瞬间喷涌而出。
他不由睁大眼,意料之外的疼痛迅速贯穿了全身,萨多望着那名兽人,兽人眼里带着令人胆寒的恨意,而他的嘴唇却泛着笑,萨多感觉血液在慢慢流失,他无法开口,指尖不由得碰触到地上一些盛开的白色小花,他望着那些小花,似乎还在想自己为什么会被杀,杀自己的是谁,而没过多久,他的瞳孔就渐渐扩散,失去了光泽。
银白色兽人甩了甩手中的骨刀,冷冷盯着地上的尸体,头也不回地走了。
他去往的方向,是河边。
朱利尔斯还在河边,他震惊了好久才回神,然后看着河水里的自己,抿了抿唇,用水给自己洗洗脸,然后自言自语道:“去给赫姆道个歉吧。”这是他苦思悯想好久的答案,因为不晓得赫姆的心思,所以让他人家感到难过朱利尔斯觉得惭愧,可他也不愿失去赫姆这个朋友,所以想去道歉。
望见地上长了一些白色的小花,于是摘了些,准备做道歉的礼物。
而当他抬起头,却发现眼前竟站着那个白色兽人!
白色兽人微微弯唇,目光却异常冰冷,清晨带着薄雾的微风拂乱他银色的短发,白色兽人站在树旁盯着朱利尔斯瞧,没有上前,也没有离去的意思,朱利尔斯却倒抽一口冷气,连忙掏出骨刀,对着白色兽人,警惕地怒道:“你想做什么。”
白色兽人不作声,眼睛微微瞥向他手里拿着的骨刀,突然扯嘴一笑,说:“雌性,真意外,想不到你竟然收着我的骨刀。”
“你的骨刀?”朱利尔斯眨眨眼,望下去,这才发现自己拿着的的确是跟白色兽人第一次见面时留下的骨刀!
想了想,觉得窘迫,朱利尔斯扁嘴,摸摸自己身上也没别的骨刀了,于是说:“是你的没错,我也想还给你,不过……现在我没带别的武器,所以现在不能给你。”
被朱利尔斯的话逗乐了,白色兽人倚靠着大树,上扬嘴角,弯腰凑过去,仿佛快要贴至朱利尔斯的脸的距离,说:“那你什么时候可以还给我?”
“呃……等我回家拿了我的,就可以给你了。”尽管不晓得为什么要回答他,可朱利尔斯仍认真地说。
莫名笑了笑,白色兽人闭眼,站直身子,抱臂说:“不必,到时我去找你要就可以了,雌性。”
“别雌性雌性的叫!”朱利尔斯不高兴。
睁开半只眼,白色兽人漫不经心地看着朱利尔斯,然后指着他胸口的印记,不紧不慢地说:“你本来就是雌性,而且是我的雌性,我为什么不能这样叫你?”
想起那天的事,握紧骨刀,朱利尔斯大叫起来:“上次是你袭击我!这根本不能算!而且我根本连你是谁都不知道,怎么可能会是你的雌性!”
“那么……”突然的,白色兽人不知何时已经来到面前,狠狠扣住朱利尔斯握住骨刀的手,向后一拧,疼得朱利尔斯龇牙,而白色兽人顺势拦腰抱住朱利尔斯,冷然地笑了出来,他垂下眼帘,用低沉的声线轻轻说道,“我的名字叫卡伊,雌性,你给我好好记住,不许忘记。”
“放开我!”生怕对方又要做什么的朱利尔斯不甘示弱,张嘴咬过去。
而那名叫卡伊的白色兽人却丝毫不畏惧,顺势摁住朱利尔斯的后脑,然后恶狠狠地咬住朱利尔斯的肩膀,又像上次一样咬出了血,朱利尔斯当然不肯坐以待毙,抬起膝盖狠狠踢中卡伊的大腿,而卡伊早就料到,顺手放开朱利尔斯,让他失重跌在地上。
肩上的伤口开始发疼。
卡伊咬的伤口很深,朱利尔斯觉得整条手臂都在抖。
“我会再来找你的,雌性。”卡伊冷笑着,准备离去。
握住肩膀的手赫然收紧,朱利尔斯抬头,大声怒道:“不要再来找我了!”
闻言,卡伊转身蹲下捏住疼得发抖的朱利尔斯的下巴,扫视着朱利尔斯愤怒的双瞳,突然心情大好,低下头,舔了舔他的嘴唇,便赫然松开,他说:“这是不可能的,你是我的雌性,虽然我个人不是很喜欢你,但你是兽耳族唯一的后代,我需要你为我生下孩子。”
“我拒绝!”挡开卡伊的手,朱利尔斯蓦地抬起骨刀,指着卡伊,镇静而认真地说道,“我明天就要跟雷哲结成伴侣,就算生孩子,我也只为自己的伴侣生!”
“为那个兽人?”卡伊好笑地扯起嘴角,同情似的看了看朱利尔斯,道,“难道你真的以为有人会喜欢你这种长着兽耳的怪家伙吗?”
“雷哲说他不介意,而且,他说就算我兽化,他也会接受我。”朱利尔斯辩解。
卡伊低头看着朱利尔斯,目光冷峻依然,可话语带着嘲笑,他说道:“随便说说谁不会?”
“他不是随便说说!我相信雷哲!”眼里充满了信任,朱利尔斯越说越相信雷哲,他的心里洋溢着感动,是啊,没有谁比自己更了解雷哲,雷哲是那么温柔的一个人,他绝对不会欺骗自己的。
望见朱利尔斯眼里的光,卡伊觉得心中有些拧巴,的脸立即黑了,许久,他松了手,转过身,鄙夷地冷笑几声,讽刺说道:“居然相信别人的话,你真是天真的可以!这世上,除了自己,谁都不可以相信!”
朱利尔斯反驳:“我相信我所爱的人,我的朋友,我的家人,还有我喜欢的人。”
“你真令人火大,雌性!”卡伊所有表情顿失,渐渐涌上脸的,是某种异常的愤怒,他紧握拳头,拳头上的青筋暴起,朱利尔斯也做好了搏斗的准备。然而,卡伊却没有攻击,他收起手,闷哼一声,看也没看朱利尔斯便走了。
留下朱利尔斯一个人,愣了好久才小心跑回家。
由于不愿意让雷哲跟阿姆太担心,所以朱利尔斯没告诉他们被卡伊袭击的事,忍着疼,自己上好药,然后装作没事在家打扫卫生——其实是害怕出去会被发现。本来想去找赫姆道歉的,结果因为受伤,所以没能去。而当晚上雷哲来找朱利尔斯,朱利尔斯也随便找了个借口不出去,他说累了,想早点休息。
虽然觉着奇怪,可雷哲也没强求,毕竟明天就是火舞节,就让朱利尔斯好好休息吧。
“那我先回去了,朱利尔斯,晚安。”雷哲在门外温柔地说。
“嗯,晚安,雷哲。”咬牙忍着肩头的疼痛,朱利尔斯尽量平复声音,对外面的雷哲说。
“朱利尔斯?”敏感觉察到朱利尔斯的声音有点儿不对劲,于是雷哲担心问,“你没事吧?”
“没事,我不小心压到手指了。”扯谎,朱利尔斯佯装无奈,然后说,“雷哲也早点回去休息吧。”
雷哲听闻,苦笑了笑,说道:“好的。”
朱利尔斯在屋里已经是痛到发抖,他猛咬着嘴唇,几乎出血,压抑着自己痛苦的声音,听到雷哲走远,他才终于松了口气,额头上却已经都是冷汗。
第二天,便是众人期盼的火舞节,求爱的节日。
部落里所有人的兽人跟雌性都来了,还包括附近森林的旅行者,他们也希望在今天能遇见心仪的对象。节日非常热闹,部落广场中间燃起一簇巨大的篝火,未婚的雌性被安排坐在一边,而兽人们则坐在对面,时不时向这边张望而来,未婚的雌性们都听不好意思的,缩在一起相互说话。
朱利尔斯也在其中,被拉去说话的时候,有眼尖的雌性不小心看到朱利尔斯胸口的印记,于是露出暧昧的笑容,问朱利尔斯:“那是雷哲印上去的吧?他还真是心急啊。”
意识到他们在说自己胸口的印记,朱利尔斯怔了会儿,然后用衣服遮住,干笑几声,垂头没说话。
倒是别的雌性继续说了:“当然是雷哲的啊,朱利尔斯跟他可是一起长大的,而且我听说雷哲连房子都建好了……”然后笑着揶揄朱利尔斯,“等下就只剩你接受他的风暴狼皮了。”
朱利尔斯愣了愣,然后干干地点点头。
“嗯、嗯……”
“哎呀,你还不好意思起来了。”别人继续说,然后远远指着坐在对面的雷哲,“你看,雷哲在看着这边啊。”手却不小心碰到朱利尔斯的肩膀,朱利尔斯吃痛一缩,整张脸都惨白下来。
“朱利尔斯,你怎么了?”那名雌性连忙收手,着急地问。
摇了摇头,朱利尔斯说:“没关系,我……”
“朱利尔斯!”雷哲已经冲了过来。
他从早上就觉得朱利尔斯不大对劲,本来说要一起去看看两个人的房子要添加些什么,结果朱利尔斯说什么都不愿出门,到了晚上一起出来的时候,朱利尔斯也一句话不说。发生什么事了吗?雷哲很担心,所以从刚才就一直盯着朱利尔斯瞧,结果发现朱利尔斯疼到发抖,他终于坐不住了,冲了过来。
然而还没等雷哲碰到朱利尔斯,他的眼前突然飞过一柄骨刀,雷哲轻巧地往后一闪,那把骨刀便深深扎在地上。
“是谁?!”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现场变得异常安静。
大家都把视线转向骨刀飞来的方向,朱利尔斯也是,而就在他转过去的那一刻,一抹白色的身影静静从黑暗中跳了出来,冷漠的神情越过众人。
卡伊维持着冷漠的神情,缓缓走到朱利尔斯面前,自上而下盯着他,伸出手说:“雌性,约定好的,我来拿我的骨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