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五点多,李嘉文就醒了,他推开房门时,现徐蜜阳已经在洗漱,这让他多少有些感动,毕竟徐蜜阳是个女生,但她却为他尽心尽力。中文≧ w≤w﹤w﹤.≦8≤1<z<w≦.﹤c<o﹤m
可是徐蜜阳开口就问道:“看你气色很差,昨晚用了多少纸啊?”
李嘉文愣了愣,他没想到徐蜜阳会这么污,急忙道:“没……没有。”
徐蜜阳笑道:“放心,我家纸多的是,用完了也没关系,还能买。”
李嘉文尴尬地别过头去,却不知道徐蜜阳是在故意调侃他,以此来转移他的注意力,放松他脑海中紧绷的那根弦。
两人简单吃了点面包和牛奶,便开车上路,从市区到李嘉文的家只要三十分钟。
看着越来越熟悉的风景,李嘉文的心也越来越沉重,没有久别归来的喜悦,只有不敢接近地恐慌。
徐蜜阳看了一眼李嘉文,现他脸色苍白,还不停冒着虚汗,此时的李嘉文就是做了错事不敢回家的孩子,就跟她小时候闹脾气会躲在衣橱里用手电筒看心理学一样,让人难以接受,但又是理所应当。
“其实你长得很不错,看起来干净斯文,上学时一定睡过很多小姑娘吧。”徐蜜阳开口道。
李嘉文双手不停揉搓着,他勉强地笑了笑,道:“没有,我不敢。”
“不敢?怎么,你觉得你的右手要比姑娘好用?”徐蜜阳调侃道。
李嘉文急忙摇头:“我家里穷,我爸妈叫我在外面要老实安分一点,要是祸害了人家姑娘,我家里那种条件,是会被姑娘的父母戳着脊梁骨骂的。”
“有什么可骂的,做好安全措施就行啊,这都什么时代了,你不会一个女朋友都没交过吧?”
李嘉文低下头去。
“交过一个的。”
“哦,真的?”徐蜜阳来了兴趣:“她长得怎么样,你还有她照片吗?”
“没有了。”李嘉文说了谎,他手机里的壁纸就是宋沙儿:“她长得很漂亮,就像带刺的玫瑰,高傲而强大。”
“那我呢,在你眼里我是怎样的?”徐蜜阳饶有兴趣地问道。
李嘉文看了一眼徐蜜阳,然后他转移视线看着窗外飞倒退的房屋和人流,道:“你只是徐蜜阳而已。”
徐蜜阳愣了愣,然后嘴角不自觉地翘得老高。
“有意思。”
这时候的李嘉文已经陷入了回忆当中,他不再出虚汗,脸色也好了许多,徐蜜阳不再说话,安心地开着车。
这一路也不知李嘉文想到了什么,他难得的平静下来,只不过很快地,目的地越来越近,李嘉文从回忆中回过神来,又开始变得紧张不安。
那是一栋很普通的小平房,没有贴瓷砖,也没有粉白,只是水泥房,房门是掉了漆的铁门,已经生了锈,而且两扇门之间有裂缝,应当是锁坏了,从裂缝往里看能看到一根用来撑住大门的木板,这样的大门,要是别人有心要冲进去,是根本挡不住任何人的。
李嘉文缩着身子待在车上,他不敢下车,也不敢打开车门,只是哀伤地看着那个贫穷的家,那个属于他的家。
徐蜜阳下车看了一圈,然后回到车里。
因为时间还早,又是冬天,所以村里的人都还在睡,但李嘉文的父母因为要去猪场工作,所以他们早早醒来,当他们打开铁门后,李嘉文的心都要碎了。
这短短的三年里,他们急剧地衰老了,两鬓全是白,走起路来都微微驼着背,那两张质朴醇厚的脸满是皱纹,时光太过无情,在他们的脸上刻了太多刀。
李嘉文强忍着不去哭泣,他蜷缩在座椅里,瑟瑟抖。
徐蜜阳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她没有去打扰李嘉文,就那样安静地看着他。
李嘉文的爸妈一眼便看到了停在不远处的奥迪tt,他们起初没有在意,这里毕竟离龙虎山很近,也是山清水秀的一座村子,所以来往车辆不息,路边停着一辆车并不奇怪。
可是等李嘉文妈妈做完饭后,她现那辆车还没走,门口那条水泥路只是两米多宽的路而已,只能勉强让两辆小轿车并排行驶,所以一般情况下路边是不会长时间停车的,要停也停在村民家的门口空地。
“孩子他爸,你去问问看那车子怎么回事,怎么一直停在那里不走啊?”
“你管他做什么,人家开那么好的车,我们哪能去惹他们,没准是来这里玩的,任他们去吧。”
“可他这堵住了半条路,也不是个事啊,你叫他开到我们家门口空地上,现在快过年了,来往的车也多,他停马路上容易出事。”
“就你事多,自家的事都担心不完,还担心别人。”李嘉文的爸爸不情愿地朝奥迪tt走了过来。
“走,赶紧走!”李嘉文吓了一跳,急忙催促着徐蜜阳开车。
徐蜜阳此行的目的,便是让李嘉文看看他的父母,至于催款人刘强会来这害他父母的事情,徐蜜阳是不太相信的,既然已经见到面了,所以她也不停留,直接动车子便走了。
李嘉文的母亲看着车子远去,立马说道:“你看,你一过去他们就跑掉了,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人。”
车子在两百米远的拐角处停了下来,徐蜜阳虽然想直接离开,但还是问道:“现在怎么办。”
李嘉文道:“他们等会儿就要去猪场了,但刘强他们不知道他们在猪场工作,所以过十分钟后我们就回去,我认识刘强的车,只要刘强一出现,我们就报警。”
此时李嘉文情绪很低落,徐蜜阳只能顺着他,所以在十分钟后,又重新回到了李嘉文家门口,现李嘉文的爸妈已经将大门用链子锁住出去工作了。
为了不引起其他人的注意,李嘉文让徐蜜阳下了车,去了斜对面的小卖铺换了硬币,在那玩老虎机,要不然一辆陌生的车子在村庄停这么久,肯定会引人注意,这里毕竟不是城市,小村庄几乎人人都互相认识,最敏感的就是外地人了。
小卖铺的人看到徐蜜阳这么漂亮的一个陌生姑娘在那玩老虎机,自然问她是哪里来的,徐蜜阳说自己是来旅游的,开车太累所以在这里玩一会儿。
这一玩,就足足玩了一天,店铺老板是过来人,知道这小姑娘八成是玩老虎机玩上瘾了。
李嘉文看到爸妈下班回来后,立即打电话给徐蜜阳,徐蜜阳装着满兜地硬币,将车子暂时开走,然后等到天全黑后,又开回到李嘉文家门不远处。
“你看,我赢了这么多。”徐蜜阳掏出口袋里的硬币,满脸得意,这一整天下来,她竟然也不觉得腻,就跟李嘉文小时候一样,能站在老虎机前看别人玩一天,更别说是自己玩了。
“你可以把硬币换成纸币的,这样装一口袋很沉。”
“怎么可以换成纸币呢?换成纸币就没意思了好不好,只有这样沉甸甸才让人觉得开心,这才是胜利的果实。”徐蜜阳以前并没有玩过老虎机,而老虎机曾经风靡一时,是有其道理的,其独特的魅力让一些人不能自拔,徐蜜阳成为其中之一也不奇怪。
两人又在车上监视了几个小时,徐蜜阳看了下手机,已经十一点多了,村子里的人都睡了。
李嘉文道:“再等等,我心里很不安,如果他们今天晚上不来,就说明我是真的出现了幻听,到那时候你就能确诊我是精神病了。”
徐蜜阳看着李嘉文,现李嘉文脸上竟然有一种释然,也许接受自己成为一名精神病,要比接受有人要来害自己父母要容易得多。
“不要这么悲观,他们不来是好事,你只不过是因为过度担心你父母才产生了被迫害的幻想,这可能只是短暂性的幻听,不代表你就是精神病。”
李嘉文苦笑:“你不用再去安慰我了,我知道你在帮我,但我真的是生病了,在我看到我父母的那一刻,我就知道了,我病得很严重,所以你不需要去刻意避开那些会伤人的字眼,我能承受得住。”
徐蜜阳叹了口气,他们在门外守到凌晨两点多,李嘉文看着一直在打瞌睡的徐蜜阳,把她喊醒,道:“我们走吧。”
如果刘强真来了,绝不会到现在还不动手,想来也只有徐蜜阳会在这里陪着李嘉文,要是换成其他人,肯定直接打电话把李嘉文送进了精神病院。
“都守这么久了,我们就守到天亮吧。”徐蜜阳强行打起精神,她喝了一口水清醒下头脑,打开窗户吹着夜风道:“农村里的空气真好,闻着有股甜味。”
李嘉文笑了笑,然后和徐蜜阳说起了他小时候的事,抓青蛙,掏鸟蛋,逮兔子,爬大山,徐蜜阳听得津津有味,不知不觉天便亮了。
“现在可以走了。”徐蜜阳动车子,那个记忆里很熟悉的屋子,慢慢地变成了一道定格的风景,李嘉文自嘲地打开了窗户,再也不怕有人将他认出来。
认出来就认出来吧,反正我只是一个疯子而已,从今往后,再也不信什么仙神,失败便失败,咬咬牙,或许能熬过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