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他不仁,那就别怪我不义!”云溪的眼底冷光涟涟,人家都欺负到云家的头上了,她若是还能隐忍下去,那她就不是云溪了。
“溪儿,你想做什么?”云逸心底猛地一跳,很是紧张,因为他看到了女儿眼底的那一抹杀气,就像她在新秀选拔赛上一剑劈开了司徒家高手时的眼神一模一样。
司徒家的人杀了也便杀了,现如今上面的那个人可是皇上,云家效忠了几十年的南熙国的皇上,他们如何能杀了皇上、使得云家几十年忠君卫国的名声毁于一旦?
“爹,你放心,我不会那么蠢,蠢到自己动手去杀了那狗皇帝。他不是还有两个儿子吗?他的两个儿子早就对皇位觊觎许久了,咱们只须推波助澜一下,让他们自己去狗咬狗!”云溪冷笑了声,继续说道,“这事交给我来处理,爹只须前往军营点将,将所有云家的亲信全部召集起来,明里就说是挑选两百精兵出征,暗里试图说服他们追随云家,伺机图变……”
云逸的眼神不断地变幻,心底慌慌的,这等乱臣贼子的事,他如何能做?
倒是云蒙一口认可了云溪的话,朗声道:“就按溪儿说的去做!我们云家不能再这么窝囊地活着!我们云家守护的是南熙国的百姓,而非南熙国的皇室,只要百姓在百姓安,谁来坐上那个皇位,与我们何干?”
“爹,怎么连您也?”云逸犹豫挣扎了片刻,终于下定决心道,“也罢,既然事情已经这样了,那就这么做吧!”
云逸没有停留,连夜就赶往了军营,剩余的云家人便开始商量起对策来。
一顿饭还没吃完,宫里又再来人,这一次来的不是太监宫女,却是太子南宫玺本人。
“各位好兴致啊,听说今日贵府的小小少爷在蹴鞠赛中夺得了头筹,本太子特意前来道喜来了。”南宫玺的眼神不住地四下游离,几乎将在座的所有人全部仔细打量个遍,尤其是视线落在龙千绝的身上时,他的眼底明显闪过一丝嫉恨。
他不曾忘记,他的太子侧妃正是被他所杀!倒不是真的心疼他的侧妃,而是他堂堂一国太子的自尊受到了挑衅,这让他如何能忍?
云溪等人只淡淡地瞄了他一眼,随后继续自顾自地吃饭、说笑,无视他的存在。满桌子的人,也就只有云老爷子碍于臣子的身份,不得不招待他。云夫人和云老夫人就直接以身子不适,借故离开了。
南宫玺压根就没有受到冷落的觉悟,依旧自顾自地摆着太子的架子,等着云老爷子亲自为他引座。
云蒙无奈地摇头,这太子能耐没多点,这架子却是不一般得大,无法,只能恭敬地请他入座。
“太子殿下,请——”云蒙将自己的主位让了出来。
云溪的眼尾扫了过去,一丝冷光忽闪而过。
南宫玺落座后,将目光转向了云溪的方向,扬声道:“云小姐,别来无恙。”他说着,还不忘扯出一抹自以为颇为风流勾魂的笑容,想来他每每调戏美人之时,怕用的就是这一招吧?
云溪只觉得倒胃口,冷冷地瞥了他一眼,道:“我好得很,吃嘛嘛香!”
龙千绝伸手覆上了她摆放在桌上的那只手,带着占有性的意味,朝着南宫玺的方向扫去了一个眼神,眼神淡淡的,却极有威慑力。
“我的未婚妻,就不劳阁下惦记了。”他收回了视线,替云溪夹了几筷子的菜,声音放柔了几分道,“多吃点,别让讨厌的苍蝇,倒了胃口。”
讨厌的苍蝇?
南宫玺面色猛然一沉,他居然将自己比作苍蝇……他袖底的拳头握紧,隐有发作之势。身后的侍从见此,连忙在他身后提醒了声,这才阻止了他的鲁莽举动。
那可是凌天宫的尊主,令天下人闻风丧胆的一代邪尊,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惹的。
南宫玺冷静了之后,又换上了皮笑肉不笑的神情,开口道:“龙尊主真爱开玩笑!本太子此次前来,不为别的,是专程来请云小姐入宫赴宴的。”
“没看到我已经在吃饭了吗?还赴什么宴?”怕去的是鸿门宴吧?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南宫玺面色一滞,勉强笑了笑,道:“四国的使臣在经过了此次的争霸赛后,对于云小姐的风采很是仰慕,他们明日便要各自离去归国,所以想趁着今夜再次一睹云小姐的风采,希望云小姐能够赏脸。”
云溪冷笑,仰慕?他们带来的高手统统死在了猛兽林里,唯有她和靖王三人安然无恙地出了林子,他们怕是早将自家高手的死的罪责全部推到了她的头上,想撕了她的心都有了吧?
“太子殿下,很抱歉,我今天累了,实在没什么兴趣去参加什么宴会。您还是请回吧。他们若是真的如此仰慕我,那就让他们各自带上千两黄金来我云府拜访,或许这样,我会勉强跟他们会上一面。”
千两黄金?还让使臣来云府拜访?
南宫玺嘴角有些抖动,心中暗笑着,这女人不会真以为使臣们仰慕她吧?倘若她今日真去了宫宴,他一定要让她有去无回!
垂眸,暗芒掠过他的眼底,当他再次抬头时,又是那一脸的皮笑肉不笑:“云小姐,使臣们明日就要各自归国了,怕是没有时间亲自来云府拜访。他们来一趟南熙国也不容易了,不如就请云小姐屈尊降贵,亲往皇宫走一趟如何?宫中美酒佳肴无数,一定不会亏待了云小姐。”
云溪眸光流转着,轻笑道:“美酒佳肴我不怎么感兴趣,我倒是听说太子手底下有一位炼丹的高手,倘若太子殿下能够将他连同他的药材丹药全部送给我,或许我就会很感兴趣了。”
“……”敲诈,这分明就是敲诈!
南宫玺很是头疼,早知道就直接让父皇下旨,有了圣旨,他就不信她敢抗旨不尊!
“……好!只要云小姐喜欢,本太子愿意成人之美。”南宫玺一阵肉痛,不过他忍了,只要她入了宫,他就不怕她能再活着出来!反正都是空口的白话,只要她一死,谁还敢觊觎他的炼丹师?
“太好了!不过这种事还是白纸黑字,相互立个字据比较保险些,太子殿下认为呢?”云溪看穿了他的心思,故意在他伤口上撒了把盐巴,想要糊弄她,未免太小瞧她了。
还没等南宫玺开口,云溪就直接招呼着何管家道:“还不快去取文房四宝来?难道还要让太子殿下亲自动手?”
“是,小人这就去取来。”何管家退了下去。
南宫玺这时的面色忽红忽白,很是难看,想不到来请个人,也得把自己的炼丹师赔进去。若不是想要骗她入宫,借着四国使臣的手好好地收拾她,他才懒得跟她周旋!云家的人,早晚都要收拾的,今日只不过是先将他的心头之患率先借他人之手收拾了。
云溪越是看他如此迫切,就猜到今日的鸿门宴必定非同寻常,她微眯着眼,在心底琢磨着。她若是不去,岂不是让四国的使臣小瞧了她,也让他们精心准备的“大礼”落了空?所以,她非但要去,而且还要给所有人包括南宫胜一个威慑,让他不敢再肆无忌惮地打压云家!
“小姐,文房四宝取来了。”何管家办事的效果极高,不一会儿的功夫,就将文房四宝准备妥当,还特意命人搬了一张桌子来,供南宫玺使用。
南宫玺提着趣÷阁,面色很是难看,抬头瞄了云溪一眼后,才不甘不愿地写下了字据。
“今夜特来相请云家小姐入宫赴宴,为表心意,本太子愿意以炼丹师一名及其药材和丹药相赠……”
云溪一边看他写,一边出声念道,对这张字据很是满意。
收起字据,将它转交到了云小墨的手中,摸摸他的头,吩咐道:“小墨,你记住了。明天一早就拿字据去太子府要人和药材,若是他们不给,你就将这字据贴到城门口去,让所有的人都来瞻仰瞻仰太子殿下的真迹。”
“嗯,小墨知道了。”云小墨点点头,连忙小心翼翼地将它揣到了怀里。
南宫玺像是得了羊癫疯一般,嘴角不住地抽抽,怎么也停不下来。他此生一定是跟这女人犯冲,要不然为什么每次遇见她,他都有想要掐死她的冲动?
冷静、冷静……
深吸了口气,南宫玺说道:“云小姐,现在字据也已经立下了,咱们是不是该启程上路了?”
“嗯,走吧!”云溪倒也爽快,直接起身就要走。
南宫玺嘴角再次抖动了下,两眼往她身上瞄了瞄,道:“云小姐不换身衣裳再入宫?”那意思就是说她穿得很寒酸,见不得人了。
云溪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裳,挑眉道:“有什么不妥吗?难道是太美了,你怕我把宫里的那些美人全部给比了下去,让她们无地自容?”
“噗!”
桌子上同时几个喷笑出声。
龙千辰、容少华和白楚牧几人笑得极为夸张,他们就从没见过这么臭美的人。
还是龙千绝比较有定力,附和着添了句:“那是肯定的!我的溪儿穿什么都美,什么都不穿更美!”他的眼神暧昧地往她身上瞄了几眼。
这次终于换云溪脸红了,使劲瞪了他一眼,这么少儿不宜的话,居然也敢当着儿子的面说,真是太不道德了!
平日里,虽然她也常说类似雷人的话,可那毕竟是她自己胡诌的,现在同样的话从他的嘴里说出来,就完全变了味,使得她不自觉地就联想起那些羞人的画面。
真可恶,居然当着这么多的人面调戏她?
南宫玺实在有些受不了她了,轻咳了一声道:“那就这样吧,咱们还是赶紧进宫去,要不然各位使臣该等着急了。”
云溪点了点头,正欲离开,腰上的一只手扯住了她。
“小心点!”一件小物什暗暗塞入了她的手中,龙千绝倾身给了她一个轻柔的吻,好似四月里江南绵绵的细雨,让云溪一阵心神荡漾,双颊也跟着飞起了红霞。
南宫玺一颗心猛然一沉,忽然觉悟到自己摸到了老虎的胡须,心中忐忑,倘若云溪真在皇宫里出了事,凭着龙千绝那天不怕地不怕的邪尊秉性,是否会将整个皇宫、甚至南熙国搅得天翻地覆?
他之前为何没有想到这一点?他一心只想着如何将云溪骗入皇宫,如何借四国使臣的手除去她,却恰恰错算了龙千绝的存在。想到此,他背后一片冷汗淋漓。
龙千绝淡淡的余光扫向了他,那威胁的意味不言自明,谁倘若敢动他龙千绝的女人,那么就要做好被全家灭门的准备!
南宫玺对上他扫来的目光,直接踉跄着倒退了几步,险些栽倒在地。不是他胆怯,实在是对方的威慑力太过强大了,迫使他不得不心惊胆战。
“咳咳……我说不过是去赴个宴,你们不必搞得跟生离死别似的吧?”容少华有些看不下去了,摇着折扇道,“表妹是云府的千金,也是我容家的人,难道还会有人如此不识趣,敢对我容家的人下黑手?”
蓝慕轩也跟着点头道:“嗯,我蓝家也是师父的坚强后盾,谁若是敢对师父不利,就是对我蓝家不利!”
南宫玺抬手,狠狠地擦了一把汗,他终于意识到,自己今日是真的栽了。进退两难不说,还赔了夫人又折兵,这事办的!他心底一阵懊恼。
云溪的视线一一扫过几人,他们的心意,她心领了。不过她深信,即便没有他们,她也无所畏惧,就算皇宫真是龙潭虎穴,她也要闯上一闯!
“走吧!”
跟随着南宫玺上了马车,两人相对而坐,却一路无言。
云溪倚靠着马车的壁缘闭目养神,很是闲适。而南宫玺则是一路坐立不安,心潮翻滚,失策啊,真是失策,这一趟往云府,不但没有捞到什么好处,反而还惹了一身臊。他现在终于明白,为何父皇提出要请云溪入宫赴宴时,他的皇弟退至一旁,一副充耳不闻的神态,居然没有跟他争夺。原来他早就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不讨好的事情,他又如何会跟自己争夺呢?
气人,真是气人!
莫名其妙地,他就将满腹的怒气全部转嫁到了南宫翼的身上。
云溪压根就不想理会他,她闭着双目,手心里握着龙千绝暗中塞给她的小物什,心中琢磨着,那究竟是何物。应该是传递信号之类的物什吧?他是在提醒她万一遇上了危急之事,就可以放出信号来,让他前来营救吧?
心里暖暖的,如同沐浴在了五月的阳光中……
“到了。”马车徐徐地停下,对面南宫玺的声音传了过来。
云溪睁开眼,掀开了车帘,前方便是宫门,然而夜色之中,她却闻到了属于金属的味道,还有浓浓的杀气。
“云小姐,下车吧。”南宫玺眼神黯了黯,率先跳下了马车。
云溪没有忽略他掀开跳下马车时暗中所打的手势,他应该是在跟外边埋伏的杀手传递着某种讯息吧?
云溪,不能杀!
云溪,自然是杀不得的!
她云溪是已经死过一次的人,生死她有何惧?
更别说,只是一些不入眼的牛鬼马神,她根本不放在心上。
“云小姐——”
夜色之中,传来一个熟悉的轻唤声。
云溪遥遥地望过去,看到了隐没在夜色之中的东方云翔,他单薄的身体在黑夜里更加单薄了。
“东方公子?”
不止云溪好奇,南宫玺也好奇,不知东方云翔为何守候在这里,难道他是专程来等云溪,来给她通风报信的?想到这个可能性,南宫玺的脸色微微一沉,眸光敛起,露出了不悦的神色。
“太子殿下,在下有话同云小姐说……”东方云翔的态度不冷不热,却也无形中给人一种压迫感,不容人的拒绝。
南宫玺看了他稍会儿,只能冷着脸离开。
“云小姐,宴非好宴,你还是赶紧离开吧。”东方云翔温润的声音在夜色之中犹如呢喃,同时也有着几分担忧。
“我自然知道宴无好宴,不过我是不会走的,既来之则安之。”云溪顿了顿,眸光转动了下,道,“听说你也要离开了?”
“是的,我毕竟是东陵国的皇族,长期逗留在他国容易引起闲言闲语……”东方云翔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
“你什么时候走?”
“明日辰时。”病态的俊脸上泛起了些许期待。
“嗯,我让小墨去送你!”
东方云翔微愣了下,有些许的失望,她如此说,也就是她本人不会来送他了。然而想到小墨,他随即又换上了欣喜的神色,点头道:“那有劳了。”
两人并肩走在长长的甬道上,两条身影拖得极长,身影之间分明隔得如此之近,却永远只能是平行的,没有任何的交集。
东方云翔纤瘦的身影仿佛抽去了一部分的力量,变得无力而颓丧。
黑夜之中,是谁在幽幽地叹息。
云溪心中却在想着给他炼丹之事,到目前为止,她所需要的药材还缺了两样,这两样都是极为罕见的,她更不知道这世间到底存不存在。倘若她真的找到了这两味药材,那么她便能炼制出能使人起死回生的九转太极丹,开创人类炼丹史上的一大奇迹!
然而,奇迹不是凭空产生的,它需要耗费很大的心力,同时也需要机遇和运气。
“云小姐,有件事,我在心中想了许久,一直不敢唐突……”
“什么事?”
东方云翔沉吟了片刻,像是在心底挣扎了许久,才徐徐说道:“我想认小墨为义子,不知云小姐能否应允?”他脚下稍停,期待的目光看着云溪。
云溪微愣了下,随即轻笑了出声:“我当是什么事呢,多一个人疼爱小墨,我何乐而不为?再说了,小墨是真心喜欢你,你也待小墨不错,我有什么理由反对?”
东方云翔微微地笑了起来,温润的声音道:“那就好,我还担心你嫌弃我是个短命鬼,不允我跟小墨走得太近了。”他的语气中有着明显的自嘲,让云溪不禁有些愧疚。
她整日里短命鬼、短命鬼地叫他,他从来都没有阻止过,也没有怪责她给他随便取外号,现在还如此卑谦地怕她不允小墨认他作义父,难道她在他心中的印象就真的如此刻薄和尖酸?
云溪轻咳了声,掩饰心中的愧疚,道:“对了,我给你炼制的丹药,还差两味药材。你回去后,利用你们皇室的脉络四处打探下,明日我会让小墨带着这两味药的图形和特征去给你。你若是能找到这两味药材,那么我便能为你配制出彻底治愈你的病状的丹药,倘若不能,那么我恐怕也无能为力了。”
东方云翔淡淡地一笑,好似已经看透了生死:“没关系,生死由天!”
云溪斜眼瞄了下他的侧脸,只觉得如此一个温润俊雅的男子,就这么年轻轻地就陨落了,实在有些可惜。
之后的一路,两人皆沉默不语。
不知不觉间,已踱步来到了宫宴的门口。
“云小姐,要小心傲天国、北湘国,还有西慕国的人,他们都专门请了高手来对付你,玄阶都在墨玄以上,怕是不易对付。”东方云翔再次提醒。
云溪冷冷地勾唇,道:“别担心!他们想要杀我,恐怕没那么容易。”
一抹冷冽的芒光忽闪,倘若真有人想要杀她,她也绝不会手软!
守在宫门前的太监开始扯着他的鸭嗓子传报:“云府的大小姐到——”
当云溪迈步踏入宫阶,整个宴席上的人,全部将视线转移到了她的身上。而她身后的东方云翔则直接被视作了空气,彻底无视之。
那一道道的目光充满了各种涵义,有惊艳的,有嫉恨的,也有惊疑的……
惊艳的,是那一部分不识云溪之人,不过这类人实在是少之又少。南熙国举国上下,倘若有人不识云家大小姐的,那必定会被人笑话了去,她此刻可是南熙国风头正盛的八卦人物。
嫉恨的,如傲天国、北湘国、西慕国的使臣,他们皆将自家高手陨落的罪责转嫁到了云溪的身上,看到她,就恨不得将她撕成碎片。又如罗家的人,包括罗丞相和当今的罗皇后,云溪正是害得他们罗家残的残、伤的伤的罪魁祸首,他们如何能不嫉恨?又如西门玄霜,她爱慕着靖王,虽然已经得知靖王即将要迎娶的是云溪的妹妹云孟瑶,然而她可不管这些,反正都是云家的人,她都讨厌,所以自然也对云溪充满了嫉恨。
惊疑的,如南宫翼,他很讶异,云溪居然真的来参加了宴会,而且单枪匹马而来。她究竟是太过自负,还是有着必胜的信心,所以无所畏惧?
整个宫宴之上,最深不可测之人,便是主位上的南宫胜。
自云溪迈步走入大殿起,他的眸光就一直忽明忽暗地闪动着,让人猜不透他的真正心思。
“云溪拜见皇上。”云溪停在了大殿中央,只稍稍颔了颔首,算是给足了他面子。
南宫胜眸光黯了下去,对于她的无礼,颇有些不悦。
他没有发话,倒是他身旁的罗皇后不满地发话了:“云溪,你好大的胆子,见到皇上居然不跪?”
云溪昂首,锐利的目光射向了罗皇后,她一身雍容华贵的凤装,仪态万千,只不过岁月无情地在她脸上、鬓发上、还有下巴处留下了痕迹。
终究,只是个过气的老女人了……
云溪冷笑了声,朗声道:“我不跪天也不跪地,只跪亲人和值得我尊敬之人,敢问皇帝陛下又是属于哪一类?”
南宫胜面色猛然一沉,很是难堪,她言外之意,就是他根本不值得她尊敬了?
“大胆!皇上乃是一国之君,难道就不值得你尊敬?就连你的父亲和爷爷见了皇上,都得三跪九叩,你算什么东西?居然如此自傲,不把皇上放在眼里?”罗皇后好似逮到了她的小尾巴,尖锐的声音高喝道,“来人,将云溪捉起来,杖责一百大板!”
云溪朗声大笑了起来,那笑声久久地回荡在整个大殿的上空,惊得侍卫们不敢向前。他们早就听闻了云溪在新秀榜和争霸赛上的事迹,暗暗在心中将她奉为偶像,又兼她是云将军的女儿,他们这位宫廷的侍卫大多都在云家的几位大将手下待过,对云家有着由衷的倾慕和景仰,内心里是不愿意杖责云小姐的。
罗皇后听到她如此放肆的大笑声,刷了一层厚厚的粉的脸孔顿时变了几变,颤声道:“你……你笑什么?”
云溪慢慢止了笑声,道:“我是在奇怪,这位大婶,你到底是谁?为什么皇上都没有发话,你却在一边不断地发号施令?莫非这南熙国的皇宫里,你的地位比皇上还要高?”
“你……”罗皇后气得不轻,脸孔上又抖落了一层粉。
“我什么?难道我说得不对?”云溪适时地打断了她的话,继续说道,“我听说皇上的后宫佳丽三千,一个个都长得美若天仙,那小蛮腰盈盈一握,都能掐出一把水来,那小嗓子一亮,就好似黄莺唱歌……可是我看你左看右看都没有一点后宫三千佳丽的相,那么你一定不会是皇上的妃子,莫非……”
她故意顿了顿,脸色微变。
罗皇后气得浑身发抖,什么后宫佳丽三千?什么叫一个个都长得美若天仙,那小蛮腰盈盈一握,都能掐出一把水来?什么又叫做那小嗓子一亮,就好似黄莺唱歌?
她如此说,岂不是在暗讽自己人老珠黄,腰似圆桶、声线粗哑吗?
她居然还敢说什么莫非?她倒是想看看她到底能莫非出什么来。
其余大殿之上的人也都捏了一把汗,她到底是真蠢还是假蠢?能坐在皇帝身边的,除了妃子和皇后,还能是谁呢?
东方云翔颇为担忧地看着云溪,她如何能如此大胆?难道她不知道云家的命运全部掌握在南熙国皇帝的手中?
南宫翼自顾自地喝着小酒,当作充耳不闻,嘴角却浅浅地勾起,他也早已看这个老女人不顺眼了,今日能看到她被人羞辱,便是他最好的下酒菜。
南宫玺则是暗暗地紧握拳头,那可是他的母后,被人如此嘲讽和顶撞,若是换作常人,他早已命人将她给拖出去砍了,可惜她不是寻常人,不是他随便能动的。
他现在只希望母后尽快地收手,不要再和这个女人纠缠下去,还是将她丢给各国的使臣去对付才是上策。
南宫胜依旧是保持着沉默,唯有他握杯的手在不断地缩紧,显示着他此刻的愤怒。
云溪稍喘了口气,惊愕的语气道:“莫非……您是皇上的母亲,当今的太后?”
此言一出,立即惊爆了整个宫宴。
南宫翼口中刚含入的一口酒直接就喷了出来,忍俊不禁。
南宫玺怒目瞪向了他,这么好笑吗?你是不是就想看着母后出丑,你才开心?
东方云翔静静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垂眸,低低地浅笑。
其余的几国使臣代表也都各自隐忍着笑意,他们真是佩服这个女人的想象力,居然把皇上的妻子,说成是皇上的母亲,将皇后当作了太后,这样的话不气死人才怪!
罗皇后面色惨白,气得前后不住地晃动,带着一抹朱红的手指指着云溪,上下唇不住地颤动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她的两眼突然向上翻起,直挺挺地向后倒了下去。
“皇后娘娘——”
身边的宫女连忙上前搀扶。
南宫胜一脸的厌恶之色,摆了摆手,语气也是冰冷的:“扶皇后娘娘回寝宫!”
皇后自作聪明,反而自取其辱,他丝毫不同情,只是对云溪的嫉恨有多了几分。他真是小看这个女人,她不但傲,而且很有心机,三言两语就将皇后给气昏了过去,真是了不起啊。
罗皇后被宫女搀扶着走至半途,就睁开了眼,悠悠醒了过来。她怒气冲冲地回首瞪向云溪,刚要开口,云溪先她一步开口了。
“皇后娘娘?”云溪故作惊讶道,“原来您是皇后娘娘,不是太后娘娘?哎呀,你看我,真是有眼不识金镶玉,居然将皇后娘娘错认成了太后娘娘……”
她不开口还好,这一开口又直接将罗皇后给华丽丽地气昏了过去。
云溪冷冷地勾唇,似笑非笑。
是你先主动惹我,可不能怪我!
“云溪,今夜请你来,是各位使臣大人的意思。朕只是陪客,就不作任何的评论了。来人,给云小姐赐座!”
南宫胜直接将自己撇清了关系,把她推向了四国的使臣,让她同四国使丞相斗,他坐收渔翁之利。
云溪的座位被安排了南宫翼的下首,以她为界,将皇室的父子三人和四国的使丞相互分隔来看,从局面上说,也就是今夜是她和四国使臣之间的恩怨纠葛,而他们父子三人只是借出了场地,纯粹看戏的。
这世上哪里有这么便宜之事?
云溪在心底冷笑,就算是看戏,也得买戏票!
看着云溪落座,除了东陵国的使臣外,其余三国的使臣齐齐向她投去了阴恻恻的目光,就连西门玄烨也不例外。他好不容易调教出来的高手,却因她的缘故死在了猛兽林当中,这口气他如何能忍?
一时之间,大殿之上,无硝烟的战火在徐徐地蔓延。
一道道不怀好意的目光,云溪视若无睹,转眼瞄见了南宫翼跟前有一盘葡萄,颗颗晶亮丰盈,色泽饱满,看起来很是诱人,于是指着那盘普通道:“王爷,递一下,我想吃!”
此刻大殿上所有的人都在注视着她,她的声音在寂静的大殿中显得格外突兀,在听到她话中的内容后,所有人都不由地倒抽了口气。
她居然要一个王爷替她递东西,而且,她没有搞清楚现在的状况吗,难道她看不到三国的使臣正虎视眈眈地看着她?她居然还想着吃?
南宫翼浑然不在意,随手就将一盘葡萄递给了她,心中暗暗地低笑着,他越来越期待她稍后的表现了。
云溪低头吃了几颗葡萄,稍稍抬了抬眼,对上周围无数道一直投在她身上的目光,她端了端盘子,道:“你们也想吃吗?可是我不喜欢跟人分食……”
谁想吃你的东西了?
真怀疑她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这样一个没头没脑的女人,居然是五国争霸赛的获胜者,说出去真的没人会信,然而这的确是事实,千真万确,他们亲眼所见。
南宫翼寒彻的眸光微微流转着,又顺手拿起了一盘水果,摆在了她的跟前。他也很好奇,这个女人究竟唱的哪一出?想着,一抹浅浅的笑意就从他的唇边不自觉地流泻了出去。
西门玄霜和她的兄长坐在了他们的对座,她灼灼的目光一直落在了心上人的脸上,看到云溪被安排在了南宫翼的身旁,她心中就有些不悦了,现在看到南宫翼如此殷勤地待她,居然还笑了,她的一颗心顿时火烧火燎的,很是焦灼。
她噌地一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同时也将投注在云溪身上的目光,全部转移到了她的身上。
西慕国的公主,她又想做什么?所有人的心中皆是同样的疑问。
西门玄烨脸色微沉,使劲地扯了扯妹妹的衣袖,压低声音道:“霜儿,坐下!”
“我不!”西门玄霜挣脱了兄长的手,昂首看着云溪道,“大家都说你是南熙国第一美人,想必你必定是精通琴棋书画的,你敢不敢与我比试比试?”
她骄傲的姿态,像极了一只引颈高吭的孔雀。
云溪自顾自地吃着葡萄,自动无视之。
等候了稍会儿,没有等到云溪的回话,西门玄霜的俏脸不由地涨红,她从座位上踱步而出,几步来到了云溪的跟前,斥声道:“本公主同你说话,你为什么不答?”
云溪这时候才后知后觉地抬起了头,讶异地看向她:“公主在跟我说话?”
西门玄霜对着她的耳朵大吼:“当然是在跟你说话,要不然还能是谁?”
“可是你刚刚说的分明是南熙国的第一美人,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自己还有这么一个称号?”云溪不解道。
西门玄霜有些难以置信,这世上居然有这样的人,她到底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
“天下人都知道的事,你怎么可能不知道?”
“哦……”云溪一脸的恍然大悟,频频点头道,“那既然是天下人皆知的事,那应该是错不了了。呵呵,想不到大家这么赏脸,给了我这么响亮的一个称号,那我就当之无愧了!”
西门玄霜目瞪口呆,她这哪里是装不懂,她分明就是借着她的口,绕了个圈子将自己赞许了一番,太无耻了!
居然还当之无愧?
“公主还有其他事吗?如果没有的话,请入座吧,我说过了,我不喜欢跟人分食……”
西门玄霜彻底傻了,她……她到底还是不是正常的人类?为什么跟她说话就这么费劲?她什么时候说了要吃她的东西了?
“云溪,本公主要跟你比试才艺!你到底敢不敢应战?”
“公主想要表演才艺,就尽管说,何必拖我下水?”云溪意味不明的目光往南宫翼的方向斜斜地飘了过去,勾唇浅笑道,“我懂的,女为悦己者容……”
西门玄霜顺着她的视线方向瞄了一眼,俏脸煞然变红,小小的声音道:“你到底跟不跟我比试?”
云溪答非所问道:“公主想表演什么?”
西门玄霜高傲地扬起了头颅,道:“本公主最拿手的便是一支凤归巢的舞蹈,论起此舞,西慕国上下无人能出本公主左右者!”
“很好、很好!那就请公主快快表演吧,大家鼓掌!”云溪带头鼓掌,却在心中冷笑涟涟,真是无聊,谁有兴趣陪你跳舞?你要表演,就让你表演个够,最多打赏你几文钱!
西门玄霜轻咬了下唇瓣,眉头轻蹙了下,为什么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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