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山有古宅,嘉客未许期。清风常作伴,明月是吾妻。
既非亲朋也不是老友,夤夜造访都不会是什么好客人!
主人即使有怨言也在情理之中,我和白鹦鹉在暗夜之中,坟地的深处找到一所古宅。
还没等敲门做个恶客,大门自己就开了。
虽然门前悬着灯笼,门里面却黑漆漆的。
既不闻人声,也不见踪影!这黑洞洞的大门里很有点儿恶魔的大嘴正在等君入瓮。
白鹦鹉转回头两三步就跑到了我的身边,拉住我的袖子低声说:“乌鸦哥,这宅子到底是真还是假呀?”
我冷笑了一声:“真作真时真亦假,假作真时真亦真!鹦鹉你怕了吗?”
白鹦鹉说:“是个人都应该怕吧?尤其是在恐怖片里这种桥段太多了!
这种宅子进去,要么就是披头散发的女鬼,要么就是老态龙钟的丑八怪,反正不吓死人那绝对不罢手啊!”
我看着黑悠悠的大门洞说:“那鹦鹉你希望待会儿见到个什么样的?”
白鹦鹉在我的胳膊上狠狠的掐了一下,一边掐一边说:“乌鸦哥你坏死了!待会儿我什么人都不想见,最好里面啥都没有。”
我鼻子里哼哼两声说:“你要是再用点力,就算是啥都没有,我也招一个来给你看看。”
白鹦鹉立刻就停了手,还假模假式替我揉了揉。
她一边揉一边说:“乌鸦哥您大人大量,别跟小女子一般见识。”
我甩开她的手说:“我是没法跟你一般见识,有谁愿意跟一个智商太高的人一般见识呢?”
说完我就迈步走上了台阶,白鹦鹉一边跟着,一边纳闷,刚走到大门里面,她就反应过来了!
她咕哝着嘴说:“就没你这样的,你的智商倒是正好,可是心是偏的。”
我还没等说话,大门洞迎面照壁的后边就有人说话了!
“嗯呵!不知道是哪位贵客光临本宅,老汉未曾远迎,还望恕罪!”
随着话音,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头打着一盏灯笼走了出来。
这老头穿了一件月白的长袍,脚下穿着恒源祥的布鞋。
在手上的白纸灯笼照耀下,那是飘飘如仙,如鬼似魅。
白鹦鹉扯着我的手先是一抖,然后又镇定下来。
她松开我的手向老头弯腰施礼说:“老人家,我和我的哥哥出来冬游迷路了,乱走乱撞之下到了您的宅邸。
这深冬半夜,想在您府上借宿一宿,不知道方便不方便?”
听着白鹦鹉文绉绉的甩词儿,我在后面止不住的偷笑。
我心说了谁告诉你白鹦鹉见到老头就得说文言呐!你要再整出几句之乎者也来,没准能把那老头直接侃晕了!
老头咧嘴一笑说:“他那个这位姑娘,咱还是好好说话吧!
老汉我家院子很大,家里人口也不多,空房子有的是,你们兄妹尽管在这留宿就是了!”
白鹦鹉又行了一礼:“那就多谢老人家了!”
老头手一摆,打着灯笼在前面引路就带我们进了他家的客厅。
到了客厅坐下,老头就很热情的说:“你们兄妹既然是迷路了!想来这晚饭还没有吃。
老汉厨下还有些剩饭剩菜,你们要是不嫌弃,我就同你们热一热。”
白鹦鹉转头看向我,我一拱手:“那就谢谢老人家了!”
老头点了点头:“好!你们先坐一会,别看老汉我年纪大了!手脚还是很麻利的。”
老头一转身出去了,白鹦鹉又伸出她的魔爪,狠狠的抓住我的手。
我斜着眼睛看着她:“丫头你又干啥?”
白鹦鹉说:“你的心可真大呀!他弄出来的饭菜你也敢吃?避还避不开这个话题呢!
你反倒谢谢人家!你又不怕那些饭菜都是石头青蛙,癞蛤蟆?”
我笑了笑,这时候门口有人说话:“这寒冬腊月的,青蛙和癞蛤蟆都闭素了。
不管是用药还是想吃肉,那都得去凿冰窟窿,老汉,我这年纪可是走不动了!”
随着话音,老头用一个大号方盘托着四碗菜,一盆儿饭走了进来。
老头把四个大海碗一溜摆到桌上,然后又把饭盆儿放好,又拿了两副空碗筷放在我和白鹦鹉的面前。
我一看,这老头预备的饭菜还很丰盛。
这四个大海碗的菜多少还沾点儿讲究,算是有名的八大碗儿的一半儿。
一海碗扣肉,一碗粉条白菜汆丸子,一碗小鸡儿炖蘑菇,再加上一碗炖牛肉,瓦盆里放了一盆热腾腾的白米饭。
这些饭菜往上一摆,香气直冲人的肺腑。
别说是白鹦鹉了!就是我都直咽口水。
不过白鹦鹉吃一堑长一智,我没动手她也不去拿筷子。
我笑了笑,用铲子给自己盛了一晚米饭,然后用筷子夹起一条子扣肉塞进嘴里大嚼。
白鹦鹉贴过来用最低的声音问我:“这饭真的能吃吗?”
我也没说话,只是用筷子夹了一个丸子,送到了她的嘴边。
白鹦鹉有点不太好意思,不过还是张口接了,这一咬之下,立刻露出了笑容。
老头也不说话,只是坐在边上陪着我们。
白鹦鹉则盯着我,只要是我下筷子的菜她就接着吃。
我们两个是一碗饭几口菜,风卷残云把这一桌子饭菜吃了个七七八八。
老头笑眯眯的看着,看着我俩吃的差不多了!
他就走到一旁拿过来,两个杯子和一个白瓷瓶。
打开瓷瓶盖子,倒了两满杯黑乎乎的酒。
老头把杯子往我们两个面前一放,随后说:“饭吃得差不多了!这是我自己泡的药酒,祛风除湿活血化瘀,两位喝上一杯,今晚可以睡个好觉。”
这两杯酒黑乎乎的,提鼻子一闻一股浓烈的中药味。
白鹦鹉直接就皱起了眉头,她求助似的看向我。
我笑了笑说:“鹦鹉,这可是好东西!你就喝了吧!别辜负了老人家一片好意。”
白鹦鹉用那种要杀死人的眼神儿看着我,我毫不在意的撇撇嘴。
随手端起一杯,喝了一大口,果然,这酒闻着味道不好,喝到嘴里,却是有很大的回甘。
白鹦鹉看到我都喝了!她也就没再推辞,而是捏着鼻子一口就喝干了!
老头笑起来:“姑娘,这酒的后劲很大,可不能像你这个喝法呀!”
白鹦鹉吱吱呜呜,舌头已经不利索了!
我又品了一口之后说道:“老人家,我和我妹子出来已经几天了,跟山外失掉了联系,很惦念家里,不知道山外这些天可否太平啊?”
老头看着我笑了笑说:“我老汉隐居深山,也是孤陋寡闻的很!
不过,我昨日来了个老友,他倒是说了一些见闻。
他说山外有个豪族人家的大小姐被一个毛脸穷小子给拐跑了!
这个豪族人家派出了很多人手正在四下搜拿这两个私奔的家伙。”
老头说到这儿,迷迷糊糊靠在我身上的白鹦鹉插了一句:“谁跟谁私奔了?”说完,她又闭上了眼睛。
老头看着我的眼神儿越发的有深意了,他接着说:“据说这个小姐姓白,那个毛脸小的姓乌啊!”
我端着杯子又喝了一口,脸上却是毫无表情。
老头叹了口气:“这人生啊就是如此!要说这年头私奔也算不了什么事!
可是偏偏道上有很多人想要给这个富豪人家帮忙,就纷纷的赶到了咱们这片。
据我那老友说,这里面还是有几个厉害的,据说还有一位善于驯兽的。
那官面儿上也是忙得不可开交,要知道这帮子的人可真不是善茬,到处惹是生非,所以官方也无力周旋。”
我把那杯酒一饮而尽说:“听着这对私奔的男女还真挺可怜,要是落到那帮子坏人手里只怕没有好下场!
那您老人家说说,这对私奔的男女是逃出去寻求官方的支持,还是躲进深山里越远越好呢?”
老头哈哈大笑:“咱们这说闲话纯粹是替古人担忧!你说我一个小平头小老百姓能有什么好主意!
不过据我那老朋友说,说是离此地不远,有一位奇人,最爱抱打不平。
这位奇人号称关东第九怪,如果要是求到了他的门下,兴许可以托避一时。”
我做出了好奇的神情问:“这关东还有第九怪吗?”
老头眼中神光一闪:“这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关东八大怪虽然说的是民俗,可也未必没有其人。
至于这位第九怪那更是名震天下,多少人想见其一面,也未能如愿啊!”
我用手抚了抚额头:“照您老说这果然是一位奇人,可那对小夫妻并不知道这位奇人的所在啊!就算有心求其庇护也未得其门。”
老头晃了晃脑袋说:“这倒是句大实话,说起来那位奇人离此地并不远,他就住在据此正东50里外的黑松林。
虽说是求人不如求己,真要为难求人也不磕碜,尤其是求那些世外的高人哪!”
我哈哈一笑:“如此我代对小夫妻,谢谢您的老朋友了!我要是见到那一对私奔的男女,也一定会把这好消息告诉他们的。”
老头也大笑起来:“好吧!好吧!夜已经深了!两位还是早点安寝,就是明天要出山,也还是要养好了精神再说。”
老头拎着灯笼潇潇洒洒的走了!我抬起头来看了看天上的那弯月牙!
有道是树欲静而风不止,看来此行还有很多麻烦等着我们呢!
再看看趴在我腿上已经睡熟了的白鹦鹉,我心里暗叹,这丫头还真是好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