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龙玄颐猝然惊起,脸色丕变,“摄政王不是在刑部大牢里关着吗?怎么……”
“奴才看得真切,那领军之人确是摄政王没错啊。皇上,摄政王领兵前来,来势汹汹,此处怕生变故,还是请皇上先行移驾后宫,保命要紧啊。”
“保命?朕不走。朕乃沧月的真命天子,岂能在这个时候退缩,朕就不信了,龙诚璧那乱臣贼子还能反了天了,朕的皇宫之中这么多人,就没有一人能挡得住这群贼寇?”龙玄颐往桌上一拍,气愤得满脸通红。
还不等小太监再行规劝,又一道狼狈的身影从外面跌跌撞撞的冲了进来,几人定睛一看,竟是御林军首领方守成。
方守成浑身是血的扑倒在龙玄颐的面前,声嘶力竭道:“皇上,摄政王统兵造反,西南二门已经落入摄政王手中,叛军正往这处逼近,请皇上快些离开这里,往东北二门逃离。”
话刚一说完,一口鲜血喷涌而出,直喷了龙玄颐一脸。砰地一声,方守成猝然倒地,众人循声望去,不由得齐齐倒抽了口冷气,在他的背后,三根拇指粗的箭矢深深地埋进了身体之中。
“皇……皇上,此地不宜久留,还是先撤为好。”柳瑞海自听闻龙诚璧带兵入宫,便被吓得脸色煞白,浑身开始不争气的发抖了起来,如今见龙玄颐竟还准备死守此处等死,更为焦急了起来,“皇上,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摄政王手握重兵,我们守在此处,无异于以卵击石。老臣以身殉国自不打紧,但皇上您乃一国之君,若您被摄政王抓住或者被这些杀人不眨眼的乱军砍杀,沧月便是真的无主了。如此一来可就真真称了摄政王的狼子野心啊。”
柳瑞海声泪俱下的一段话语令龙玄颐冷静了下来,沉着脸看了一眼外面越来越近的火光,终于妥协。
“小安子,带路。”
柳瑞海见龙玄颐松了口,这才算是松了口气,跟着龙玄颐便往东北方向逃离。
皇宫到底是保护皇室一族的最后一道屏障,易守难攻,却也架不过有人从中接应。龙诚璧筹谋多时,早早便遣了谢军等人出外召集这几年他在外所发展的众多亲信与各路藩王。早在清晨之时,各路藩王与支援军队便已经聚集在了王城四周,伺机而动。龙诚璧之所以出府到龙轩逸处便是为了商议何时将这些支援之师引进王城。初时二人定的时日本是后日午夜,却因着挽星的到来,不得不做了调整,提早行动。
龙诚璧入宫之后,龙轩逸知晓自己的王爷府定然也不可久留,便早早领了一众亲信与叶思诚、薛毅等人汇合,同时着人与城外的军队取得了联系。这也是龙诚璧为何单枪匹马入宫的缘由,龙诚璧身边的亲信早早便被龙轩逸带走。龙诚璧被捕之后,柳瑞海等人太过自信,疏于防范,漏了空子,平白给了他们一个天大的好机会。
刚一入夜,龙轩逸便与谢军等人兵分两路,一路前往刑部大牢救人,另一路则前往王城的东西南北四个城门接应外面的援兵。
援兵一入王城,形势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自龙诚璧踏出刑部大牢的那一瞬,整个王城除了皇宫以外已尽数掌控在了他们的手中。龙诚璧离开刑部之后,直奔皇宫西南两个宫门而去,因为这两个宫门上的守将早在一月以前便被他收买,为的便是今日。
龙诚璧的军队从这两个宫门蜂拥而入,势不可挡。不多时便抢占了皇宫之中的不少地方,直冲后宫而去。
“皇上,东边的宫门也已经被叛军占领了,在这样下去,我们就真的出不去了。”小太监接获前方线报,惨白着脸跑了回来。
龙玄颐脸色一青,柳瑞海见状忙道:“皇上不必担心,南门处的守将之中有臣的人,只要我们能跑到那处,定能获救。”
“皇上,丞相所言甚是,快些动身吧,只要到了南门……啊……”小太监话音未落,一声惨叫,未完的话语尽数被身后突然飞来的箭矢给堵在了喉咙口。
“走?皇上和左相这是想去哪里?”伴随着小太监倒地的声响,熟悉的谑笑声传入耳中,龙玄颐与柳瑞海浑身一僵,不敢置信的抬头望去。
宫殿门口处,一队兵马犹如天神般降临于世,为首之人高坐马背,手中紧握着一根银色的长弓,似笑非笑的望着他们,不难猜出刚才小太监身上所中那一箭便是出自他之手。
“护……护驾,护驾。”柳瑞海最先反应过来,慌忙呼喊着边上的御林军将自己龙诚璧包围起来。
“龙诚璧,你这个贼子,竟然敢带兵入宫,兴兵造反,朕……朕……”
“皇上能怎么样?让人再把我送入刑部大牢,然后在饭菜里面下毒?呵呵,皇上,睁开你的眼睛瞧瞧,这宫里还有多少人是你的人马,又有多少人是我的兵马,识相一点。你们现在束手就擒,下诏禅位于我,我还能保你们一条性命,否则……”
“你做梦,这个位置是朕父皇传给朕的,朕只要活着一日这个位置便是朕的,你强行夺取,杀臣弑君,天理不容。即便你今日军马在手,实力远胜于朕又如何?没有朕的让位,你到底名不正言不顺,史书工笔之上,你终究还是个上不了台面的乱臣贼子!”龙玄颐看着龙诚璧那志得意满的模样,双眼发红,朝着他低吼道。
龙诚璧听完他的泄愤之语,眉毛都不曾挑一下,眼中染上了几分明显的嘲讽:“这一点皇上大可不必担忧,我既做得出这等忤逆犯上之事,自然有办法让这份名不正言不顺变成名正言顺。”
“你……”龙玄颐还想再争,却被柳瑞海提前一步拦住。
“皇上,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摄政王不过是胡言乱语,想要拖延我们的时间,好让他的援兵前来,将我们一网打尽。我们现在该做的不是逞一时意气,而应先行撤退,等……”
“等?”龙诚璧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凤眼微眯,“左相还想等什么?若是想等那些与你谋皮,驻守南门的千岚叛逆来救你的话,本王劝左相还是死了这条心的好,那些人早在本王入宫之前便已尽数伏诛,至于墨离殇,我相信他有生之年怕是再也不愿踏足我沧月的土地了。”
此话一出,柳瑞海脸色刷的一白,一脸愤恨的看向龙诚璧,双眼恨不得将他剜出几个大洞来。
相比起他,龙玄颐倒是有些疑惑了起来:“千岚,什么千岚?关千岚什么事?还有墨离殇,那是谁?外公……”
“原来皇上不知道啊。皇上,墨离殇便是五国之一的千岚现今的皇帝,千岚与沧月历来便是死敌,水火不容。可皇上的外公,当朝位高权重的左相,却和千岚的皇帝私交甚密,卖国求荣,密谋暗害皇上意欲取而代之。幸得我们王爷洞察秋毫,先一步发觉左相的狼子野心,才得以救皇上以及沧月于水火之中,这等良臣,皇上却要赶尽杀绝,当真令保卫国家的将士们寒心,令百姓寒心。”谢军砍杀完一队御林军,回到龙诚璧身边恰好听到龙玄颐的问话,笑得一脸的不怀好意。
“外公,你……”通敌卖国是死罪,更是十恶不赦的大罪,仆一听到这一真相,龙玄颐的脑中有过一瞬的空白,不敢置信的转头看向站在自己身后的老人,他万万没想到自己这段时间倚仗之人,竟也是条养不熟的白眼狼。
“皇上,你听臣解释,莫说臣与皇上有血缘之亲,便是给臣一万个胆子,臣也不敢做出通敌卖国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情啊。臣与那墨离殇之所有私交,不过是为了……为了借他的手除去摄政王。皇上,你一定要相信臣对你的忠心啊。”
听完柳瑞海的辩解,谢军戏谑的吹了个口哨:“勾结敌国皇帝只为除去自己国家战功赫赫的摄政王,还敢让皇上相信你的忠诚,你究竟是自己太傻了呢,还是把我们的皇上陛下当成白痴耍了呢?”
“你……”
眼见着柳瑞海脸色涨得通红,谢军还想再说,却被龙诚璧伸手拦住:“无需与他们多废话,皇上既站在了左相那边,今日便是君逼臣反,没什么好说的,上。”
龙诚璧身后的军马早已蠢蠢欲动,如今听得龙诚璧一声令下,更是战意勃发,直接朝着龙玄颐两人冲了过去。
“皇上,有什么事以后再说,我们先离开这里再说。”被气势汹汹的队伍冲散柳瑞海紧抓着龙玄颐的手,低声说道,浑然不知自己早已在劫难逃。
月色之下,龙诚璧微眯着眼,眼中带着一贯的邪肆与慵懒,锋利的箭矢缓缓地搭上了银弓,直指不远处逃窜的两人,右手稍稍使力,长弓绷紧,下一秒,箭矢裹挟着劲风汹涌而去,与空气中呼呼作响,不过片刻……血花飞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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