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佑目光如炬,表情几近崩溃,片刻之后又呵呵冷笑了出来,“你凭什么让我信你?!”
“王爷若不信,大可以去北漠燕山下看看那孤零零的坟茔。(百度搜索给力文学网更新最快最稳定)当年你乌维王娶了乌维王妃,她伤心成病,又加上一路颠沛流离,卧**不起……”罗佑高大魁梧的身躯蓦地踉跄了一下,刚才的气焰矮了下来。
“不可能,不可能……”
他嘴上重复着,那伤心欲绝的神情却表明他信了。
千里迢迢,几经追寻,竟是这样的答案。
她晴川死在了北漠……
他只觉得一颗心猝然空掉了。
身体摇晃几下,手臂扶住廊子的柱子,勉强撑住了身体。
须臾,他缓缓抬眸,映入元嵇眼前的,是一双通红悲痛的深眸,眼眶里的泪花强忍着。
“她临终前,可有留下话?”
他悲痛的询问,嘴边浮出的热气萦绕着,那眼中有一抹哀伤的期待。
元嵇眸色平静的望着,这是一个铮铮铁骨、豪气干云的男人最真挚的痛悔。
他提醒自己,眼前之人乃金戈铁马、草原争雄的左贤王,对晴川也是一往情深。
元嵇的心中有一刹那的自责,然而,脑海浮现出晴川在北漠时的伤痛,又让他的心坚硬起来。
“她没给你留话。”元嵇语调平静。
罗佑眼眸里泪光闪闪,声音哽咽,痛苦道,“她怎么会不恨我……”
“如果说她临终说过什么,那也是对我的嘱托。”元嵇顿了下,语调没有任何感情,“她希望,能葬在燕山下,墓碑的方向对着云中城。”
一时间安静得很。
风吹过屋面,掠下来一层白茫茫的雪屑。
罗佑直觉得五脏六腑痛得发抖,只一力撑住廊子的柱子,头埋得很低,不说一句话。
地面的积雪,被一滴一滴的热泪滴穿出孔。
哽咽的声音隐约传了出来。
良久,罗佑直起了身体,准备离开。
元嵇忽然想起了什么,“王爷请留步。”
他掏出一个香囊,递给了罗佑。
“这是她的遗物,我想,交给你比较合适。”
罗佑没有打开,只一攥,便晓得是另一块玉符。
仇池国师没有说错,玉符在这儿,但留给自己的,只有物是人非的痛。
十几年的飘荡生涯,一朝找回来,却是最尖锐的痛。
这一生,他再也不能弥补了。
世上最追悔莫及的痛,一样一样让他体会。
失去母亲的痛,灭门之痛,冷血傀儡之痛,背弃之痛,无法救赎之痛。
昏蒙蒙的天空,不知何时又飘起了雪花,洋洋洒洒。
他扬起脸来,看着漫天的飞雪,心中只余一片无力的空痛。
一步一步的脚印,走出了这所宅邸。
元嵇望着罗佑摇摇晃晃的身影,心中徒留一股怅然之痛。
他不知道自己这样做,是对还是不对。
园子角落里,站着一个小男孩,歪着头看着眼前那边的高个子失魂落魄的走了出去。
这个人是谁啊,怎么这么奇怪?
一行快马飞奔出了城南。
漫天的飞雪,无声无息覆盖了所有的痕迹。
*
房间里很安静。
炭炉上的水壶冒着热气,渐渐地“咕嘟咕嘟”的开了。
透过热气缭绕,坐榻上,飞针走线,晴川绣得很认真,房间里一个丫头也没。
来到江北,她也学会了不少,譬如这绣花、譬如染锦,又譬如讲一口江北话。
她双眸一动不动,没有任何的表情。
水壶开了听不见,也看不见。
门吱呀一声推开,有人稳步走了进来,她亦没有动弹。
“他,走了。”元嵇缓缓吐出一句话。
思绪回来,手指蓦地一疼,一颗血珠冒了出来。
元嵇神色微变,三步并作两步走,“要紧吗?”
她回过头来,缓缓摇头,淡淡一笑,“无妨。”然后就低头继续绣花。
元嵇到嘴的话再也说不出来。
须臾,晴川收了针线,才起身走向炭炉。
泡了一壶香茗,整个屋子溢满了香气。
两个人抱着茶盏,说不出一句话。
元嵇终究没沉住气,伸手攥住了晴川的手,然后缓缓将她往怀里拢过去。
夫妻二人相拥而坐,她的头枕在他的胸口,发簪上的穗子在自己眼前晃着,发鬓的香气淡淡的挥发着。
“夫人,谢谢你选择了我。”
晴川靠在他的怀里没有说话。
她希望罗佑这一去不要再回来了。各自过着平静的生活最好。
之所以骗他,是因为自己了解罗佑,若他知道自己还活着只怕难以放手。
*
茫茫雪原,人烟不多。
车轮碾压过厚重的积雪,留下深深的车辙。
几声压抑的咳嗽从车轿里传出来。
罗佑起先一路快马北去,然而半路途中终究是病了,这一病可是严重,一直高烧退了又烧,咳嗽不止,以至于换了马车前行。
这一换马车,行路就慢了。罗佑却执意不肯休息,让属下快马加鞭赶路。
他的近身护随程毅将军不由地担心起来,故而趁着他服药休息的会儿,这路途故意缓了缓。
程毅掀开车帘,见主上他半倚在车内的软榻上,阖着眼,眉头紧锁。车里一股药的味道。
他收了帘子,心里叹息,看来无论如何要住店养病方行。
“云中可有消息了?”
“回将军,尚未有消息。”
因左贤王南下仓促,许多东西都没备下,譬如这医药和大夫,譬如车马不够舒适安全,护卫不够充足。故而程毅去信云中,告之王上返程病了,希望云中派人接应。
六日后,他们才进入北漠。
正是隆冬三九,北漠可谓是千里冰封,万里雪飘。
燕山脚下,罗佑身着厚厚毛领大氅,强撑着身体,深一脚浅一脚地在雪地上探寻。
几经辗转,终于在一块坟茔前停下了。
十分简单的坟茔。
墓碑已经被厚厚的积雪覆盖,他颤抖的手拨开积雪,其上赫然写着罗氏晴川之墓。
心口遽然绞痛,他踉跄地跪于墓前雪地。
身旁的将军试图扶起他,“主上,雪地寒凉。”
罗佑抬臂阻止,忽然,身体剧烈的咳嗽起来。
他怔然跪在地上,手缓缓抚摸过那几个字,记忆中,她的音容笑貌浮现出来。
“罗大哥,你说你怎么就记不起殇影楼的事呢?”丫头偏着脑袋,笑望着自己。
(今个一更。)病方行。
“云中可有消息了?”
“回将军,尚未有消息。”
因左贤王南下仓促,许多东西都没备下,譬如这医药和大夫,譬如车马不够舒适安全,护卫不够充足。故而程毅去信云中,告之王上返程病了,希望云中派人接应。
六日后,他们才进入北漠。
正是隆冬三九,北漠可谓是千里冰封,万里雪飘。
燕山脚下,罗佑身着厚厚毛领大氅,强撑着身体,深一脚浅一脚地在雪地上探寻。
几经辗转,终于在一块坟茔前停下了。
十分简单的坟茔。
墓碑已经被厚厚的积雪覆盖,他颤抖的手拨开积雪,其上赫然写着罗氏晴川之墓。
心口遽然绞痛,他踉跄地跪于墓前雪地。
身旁的将军试图扶起他,“主上,雪地寒凉。”
罗佑抬臂阻止,忽然,身体剧烈的咳嗽起来。
他怔然跪在地上,手缓缓抚摸过那几个字,记忆中,她的音容笑貌浮现出来。
“罗大哥,你说你怎么就记不起殇影楼的事呢?”丫头偏着脑袋,笑望着自己。
(今个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