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嵇抓过晴川的手,“你去帐子里待着不要出来!”
晴川躲到了帐子里,心却在外面的元嵇身上。
她不知道这北漠骑兵是群什么样的人,会不会像当初那几个西胡人强盗一样?又或者更加残暴?晴川不敢细想。
不一会儿,这群骑兵已经到了帐子处,只听铁骑嘶鸣,纷纷吁停,雪原愈发得沸腾起来。
马儿打着喷鼻,热气腾腾,马上的人皆是北漠铁甲装扮,脚蹬长靴,一个个凶神恶煞。
吕姓客商侯在一旁,和他们说明自己是来此地经商,这帐子是临时安札的,说着将北漠通行的一大串金错刀钱币奉上。
北漠士兵欲要搜帐子,元嵇连忙阻挡,“帐子里是女眷”
话未落,元嵇被一个身高马大的北漠将军推了一边去,“奉命稽查一名逃贼,任何人不得阻拦!”
帐子霍地一下被破开,进来一个大胡子魁梧男人带着挎刀,晴川不由的后退,只护住自己的腹部哆哆嗦嗦的靠在一旁。
那将军扫了她一眼,然后开始搜索,这帐子一应摆设很是简单,很快,便确认并无藏人,这才回头去看晴川,目光里闪过一抹惊艳。
这汉人女子长得十分俊俏。
大胡子沉靴走来,眸中渗出些轻薄的笑意,正此时,元嵇硬闯了进来,挡在了晴川的前头,“将军,内人胆怯,有何事寻问在下便是。”
晴川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去。这些人都是擅武凶悍之人,元嵇非罗佑,乃一介文弱儒生,哪里是这群彪悍胡兵的对手,况他们人多势众。
那大胡子将军盯着元嵇,忽地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领处,目光凶狠。
元嵇面不改色,没有丝毫的退缩,只淡淡道,“将军有话好说。”
彼此目光对视,一个凶狠,一个淡定。
一时安静的令人不安。
终于,大胡子嘴角露出笑意,松了手,转过身去,沉眸再次扫视了大帐一圈后,这才缓缓走出帐子。
他走出的刹那,元嵇强装平静的外在一下子松懈,心口呼了口气,身边的晴川紧紧抓住自己的手臂,他看向她,露出安慰的笑。
不消片刻,纷纷上马,一群人扬鞭策马离去。
马踏飞雪,喧嚣声渐远。
终于安静下来。
元嵇扶着里头的晴川走了出来,吕益告诉他们,“碰见北漠骑兵的机会不多,好在此次他们似乎有重要任务在身,无暇顾及我们。”
晴川面色苍白,心口略平下来,缓缓望向元嵇,眸光温柔,脉脉不语。
元嵇也极自然的揽过她的臂膀,外人看来俨然一对夫妻,伉俪情深。
正当众人以为一切结束的时候,忽然一声响。
回头,大帐昨夜因风卷堆积起来的积雪砰的散开,一个人影从里面出来起。
这人受伤,伤口粘着血和雪,但功夫和内力极好。
一个眨眼的功夫,他已经跃出老远。
几人在寻找这人的踪迹时,忽听策马声起,待反应过来时,这人已经骑了他们马匹逃走。
“喂!我的马!”吕益大喊。
马上人回头喊了句,“他日定当双倍奉还。”
这回头刹那,晴川的心这一刻停滞。
那鬓角犹如刀裁,剑眉飞扬,沉眸深邃,甚至那马上熟悉的背影如一柄利剑矗立,不是朝思暮想的他还能是谁?!
她整个身体都颤抖起来,片刻才反应过来,猛地推开扶住自己的元嵇,追了过去。
“罗大哥!罗大哥!”
然而,罗佑并未听见,马蹄如飞,卷起无数飞雪。
那一晃而过的身影,很快消失在茫茫雪原中。
晴川终究是追不上,气喘吁吁地望着那消失的方向,眼泪汩汩而淌,心中唤着:罗佑,罗佑……
元嵇先是怔在了原地,一动未动。
片刻后,他才恍然回过神来,跑了过去,“晴川!或许他不是的,你看错了!”
晴川摇了摇头,双眸缓缓回转过来,看着元嵇,“不!我,我没看错的!”
“是他,是他!”她双眸通红,晃着元嵇的手臂,有些激动。
“晴川,别激动,你听我说”元嵇扶住她,“有两种可能,一他长得像罗大哥,还一个可能是罗大哥没看见你。”
晴川接受了第二种解释。
“他定是没看见我。”她呆呆的说,忽然抬眸看向元嵇,元嵇亦明白她的反应,“我也纳闷,难道刚才那群北漠骑兵追的人就是他?”
吕益也走了过来,蹙眉看着他们,“你们见过他?”
元嵇想了想,摇头道:“觉得眼熟,想来是看错了。这人功夫如此厉害,想来不是他。”晴川看了眼元嵇,知道他是故意隐瞒实情,遂也点了点头。
吕益又疑惑道:“这个人莫非就是那个逃犯?可他又是什么时候躲到了雪堆中的?”
“应该不是新近躲进去的。那雪没什么痕迹,如若不然岂不是让人看出了破绽?”
“可若是昨夜被风雪埋了进去,什么人能抵得了这样的酷寒?”
晴川不由地想起了罗佑曾经病犯时身体滚烫不着衣物的情形。
难道罗大哥因此逃过一劫?
可是北漠人为什么要追杀他?他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元嵇问:“不知这些北漠骑兵是什么部族?”
吕益略一顿,“不清楚。自从北漠西胡大单于去后,草原上有五六支部落军队,各自为政,尚且没有统一的领袖,常年互相打仗。”
十天后,晴川和元嵇仍旧是在北漠茫茫的雪原上四处徘徊,却再也没有遇见罗佑。
渐渐地晴川有些灰心,这么大的草原,要想寻找一个人绝非这么容易,有时候真的要靠缘分,晴川不由地着急。
月夜十五。
远处雪原上空,响起草原狼的呦呦嚎叫,甚是悲凉。
白石上,一人长袍背手而立,仰望那一轮圆月若有所思。
“元大哥!元大哥?”声音清甜,由远及近。
元嵇蓦地回首,果见是晴川,她手里拿了他的毛领大氅走了过来,“元大哥原来在这儿赏月啊!”
她笑容清浅,好久不见她这般笑了。
元嵇淡淡看向她,目光里满是温柔和爱怜,“我不冷。”说罢,就拿了大氅给她披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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