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慌促的从被窝里坐起来,才看见琼华只穿着睡服,睡服领口开得有些大,若隐若现的白颈再一次让他要升腾出念头。
可如若让他顺应自己的心意去做,他总有一种趁人之危的愧疚感觉。
这样的想法让他的内心一阵崩溃。
自己倾尽全力争取来的,难道仅仅是这样的相对?
此时此刻,他望着琼华,内心又是一阵内疚。
既然是夫妻,为什么总还是将她看成生病的孩子。
眼前的人是自己的妻子,自己却始终绷着根弦,她生病了,不能这样,不能那样。
门外响起了话,“公主和驸马爷可是要起床?”
秦雍已经开始披衣服了,“正准备起。”
话音一落,已经有人鱼贯而入。
“这是公主和驸马爷今日要穿的衣裳,都放在案上了,可需要侍奉?”
秦雍并不喜欢这种被人侍奉的生活,也不喜欢驸马爷的称呼。
“放那儿吧,你们下去吧。”
秦雍披衣下榻,将那两套今日的衣裳拿了内榻去。
丝雨站在外头,瞧见了秦雍正在帮公主整理后面的衣带,她先咳嗽了声,走了进来,“我来帮公主弄吧。”
秦雍舒了口气,松了手。
这时,自己的手却被一只素手给握住了,“秦大哥,你别走。”
秦雍看着她那双真诚期盼的眼睛,淡淡笑了,“好,我不走。”
丝雨见状只得不管他们,去内榻帮他们收拾床铺,视线落在那一张白色的帕子上。
帕子虽皱皱巴巴,却洁白如初。
她的心微微沉下去,连忙假装看不见将帕子收了起来。
*
楚宫。
皇帝项承钰正与皇后在一起用膳。
皇后说笑道,“今个听说,驸马和公主在内寝里耳鬓厮磨了半上午,新婚燕尔,完全一副小儿女情思,陛下您能想象出秦雍执手为公主画眉什么的情形么?”
“看来真是英雄难过美人关,朕押对了。”
“陛下,真是人不可貌相。这个秦雍,看着素日寡言少语,行事死板,未料对公主可真是细心体贴。臣妾恭喜陛下为琼华妹妹寻了个好驸马。”
项承钰呵呵一笑,“是不是个好驸马,还要看接下来的。希望他能为琼华改变就好了。”
“他为琼华连仇池国都去了,哪里还有什么他不肯的?陛下大可以放心便是。”
三日后,琼华要回宫一趟,秦雍一同陪着。
皇帝项承钰言谈间十分高兴,这让秦雍微微有些不安。
这和从前的项承钰截然不同。
从前,他不管是对琼华,还是对自己,都没有一丝的关心。这突如其来的改变,让秦雍很不适应。
只听皇帝道:“琼华,和秦雍在一起开心吗?”
琼华看了眼秦雍,笑着点了点头,神态很有些新嫁娘的娇羞。
“如果秦雍离开这儿,你会不会难过?”
琼华立马惊觉的看着秦雍,摇头道:“秦大哥,你不要离开。”
秦雍眉头微蹙,开口道:“陛下的意思,秦雍听不明白了。我与琼华成婚后便要携她一起回云台山去。”
“你与公主成婚,便是我朝驸马,岂可说走就走?琼华虽然嫁给了你,但仍旧是大楚的公主。你难道不该陪着她在大楚吗?这西楚的名医甚多,正好也可以为琼华医治。再说,以你秦雍的一身本领正好可以为大楚效力,朕准备封你为征北将军如何?”
秦雍目光缓缓地看着项承钰,眉宇间似有愤怒。
怪不得项承钰这么好心为自己和琼华主持婚事,原来是打的这个主意?
“我记得,早在我去仇池时,陛下就答应了我,带回来仇池王的人头,陛下让我带走公主。”
“朕的意思,你杀了苻雄,便可以得到公主,却并非是将自己的皇妹送人!朕现在兑现了诺言,为你和琼华成婚。”
“陛下当时答应的是让我带走琼华。”
项承钰猛地一拍桌案,“一派胡言!你就是再杀一个仇池王,朕也不会拿自己的妹妹换取!”
“秦雍带走自己的妻子有何不可?!”
“你带走的是我朝的公主!你既承认自己是公主的夫君,便是我朝的驸马,岂会不受君臣之礼。朕给你加官进爵,让你人尽其才,为保我大楚不好吗?”
秦雍咬牙欲要反驳,衣袖却被一旁的人拉住,他回头看见琼华一脸期盼看着自己,她笑着,“秦大哥,留下来好吗?”
他竟再也说不出义愤填膺的话了。
*
一个月后。
夜晚,秦雍看着一旁睡着了的公主,许久,他俯身吻了她的额头。她翻了个身,露出后背,他拉了拉被子给她掩好,自己则披衣下了榻。
外面的月色如霜,映照着窗前的地面一片白,人影修长,秦雍一袭单袍,单手负后,望着窗外惆怅不已。
内寝里传出一声咳嗽,他回过头来,望向内寝。
没有传出别的动静,隔着帐子,隐约可见她的熟睡的样子。
他亦放了心,寻了大氅推门而出。
夜空湛亮,抬首看向四周的高墙,那是束缚自己的樊离。
夜风寒冷,园子里的积雪渐渐融化。
他想起这个季节的云台山还是飞雪。
自己真的就辜负了师父的嘱托,就此离开云台山吗?
出仕从军,向来不是他的理想。他虽有多次杀戮,却厌恶金戈铁马的颠簸,他宁愿执剑守一方江湖。正因为此,当年他才拒绝了萧子隽,回绝了与萧琰父子相认的可能。
他只想安静的守着云台山的四季,奢想过身边陪着自己的那个人会是琼华。
故而那时他拒绝琼华,也是担心琼华不能安稳于江湖平淡的生活。
只是现在,这一切却越来越远。
琼华病情刚好一些,他怎么忍心做让琼华失望的事情?
他走了进去,鼻翼受寒有些不舒服。越过帷幔,他看见榻前坐着的人眼里布满了着急。
“琼儿?”他大步上前,吃了一惊。
“秦雍,你又睡不着?”她眼睛里全是难过。
“没有,外间喝了口水。”
“你还骗我?你披着大衣,手还冰凉。”
他无话可说。
她抱住他的身体,他亦记起什么,缓缓推开她,脱了外袍,“我一身的寒气,你别着凉快些入帐吧。”
琼华却立在那儿,紧紧抱住他不说话。
他嗅到她秀发的香气,身心一动,忽然打横将她抱了起来,走向内榻。
又一个月,北齐使者来访。
又是一个不眠之夜。
琼华一人躺在帐子里反复睡不着,今夜秦雍与北齐使者喝酒去了,这么晚还没有回来。
(还一点结尾,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