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轻想，也许这就是冰块脸请的老先生吧。
但见他慈眉善目，轻轻很有好感，于是也向他回了礼，福了福身子。
如此，华襄忙得焦急道：“王妃使不得，使不得啊！”
轻轻不由地笑了，这老头真有意思，不就是回个礼么？
只是转过脸看见那晋王已经放下茶杯走了过来，她一张脸又晴朗不起来，可又不想弄得太僵，便也敷衍地行了礼。
出乎意料晋王望了她一眼，面色舒展，仿佛他们先前没闹什么不愉快。
华襄仔细为王妃号脉、查看一番，又询问一些情形，譬如近年用的药。晴川也不大清楚，故而支支吾吾也没帮上王妃的忙。
倒是晋王掏出了一张方子，给了华襄：“老先生，这是她近来的药方。”
宁轻轻一看，目瞪口呆。
那是师父为自己开出的新方子，怎么会被王爷得到？
轻轻向来粗心大意的，她去药房拿药，药方就丢在了那儿。
“这方子没错，可起不到治疗，只算是调养。”华襄看了方子。
须臾，那华襄与王爷去了外厅说话。
宁轻轻蹑手蹑脚地跟了出去，只听见了一句。
“王妃的情形并不相同，仍需观察一段日子。”
她不由地失了望，早知道是没什么希望，偏生叫她过来一番折腾。不过，念在这冷脸王对自己上心的份，姑且原谅那****对自己的无礼，只是对师父的诋毁，还是不可原谅。
晋王送了华襄出了厅，才踱步回了内室，他撩了内帷，赫然见在那发呆的宁轻轻，料到这个鬼丫头定会偷听。
萧子隽瞟了她一眼，眼底显出了惯常的冷漠。
只冷冷一句，“好了。你回去吧。”
宁轻轻呢，琢磨了一下，从晴川手里接过那两幅卷轴，递给了他。
“多谢王爷关心妾身，这是两幅字谜画，就送给王爷作为报答喽。”
她翘起的嘴角带笑，眼珠子滴溜转，给萧子隽的感觉，是又要生什么幺蛾子。
故而他只沉着脸，并不接，只福全上前接了过来，然后跟着王爷一路去了静心书房。
萧子隽在那案前看折子，福全有些忙碌，还要将王妃的两幅卷轴收进盒子里，虽然看上去王爷并不稀罕这礼物，但保不齐哪一天主子想起来。
只是一个不小心，卷轴哗啦掉了下来。
福全吓坏了，忙得请罪：“奴才笨手笨脚，请王爷责罚。”
一面弯腰要去捡。
萧子隽瞥见了那地上展开一角的画，眉头微微蹙起，立时从桌前起身走了过去。
福全见王爷一摆手，他便麻溜地下去。
案前，萧子隽展开画轴。
一幅人物画？不全是。
身上是他上朝穿的官服，惟妙惟肖，但人头却是个大猫，头上描了个“王”字。虎头？旁边写着：猜一成语。
他眉心不由得一跳。
分明是骂他：衣冠禽兽。
他的王妃骂人既不动嘴，也没脏字。晋王要哭瞎了！
展开另一幅，是一个戴道士帽子、几分仙风道骨的人影，站在岸边，仔细一瞧那袍子是个王袍。旁边缀字：猜一成语。
萧子隽不由地冒火，猛地将画轴合了起来，干生气却拿她一点折没有。这丫头竟敢骂他是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腹黑王爷小哑妃……
今日天气晴好，萧子隽难得闲着，在倒影楼上拨弄那把七弦琴。素日，他常夜晚弹琴，今日闲下来，忽然记起宁轻轻。
向来，他不是个轻易动怒的人，只是这个宁轻轻却能轻易惹自己不快。之前，他意料到宁轻轻不会安分，故而他一再限制她出府。
前些日，他听婉清说，王妃有意想让婉清教她学琴。此时，这婉清依旧侍奉在侧。
秋风萧瑟，倒影楼的亭中有些凉意，萧子隽一身青袍，在那低头信手弹琴，弹奏的仍旧是那首《琴涛》。婉清一袭白裙迎风起舞。
远处看，一青一白，有动有静，俨然神仙眷侣，画面太美。
底下的丫头们在窃窃私语。
“看得出，王爷真是看重婉清姑娘。你看别的舞姬，王爷会让她们给宾客跳舞，唯有这个婉清，大家几时见了她在宴席上跳舞了？”
“是啊。我虽来府里不多时间，这倒影楼只有婉清姑娘可以来。王爷每次弹琴，必会让姑娘伴舞。连——”
说话声矮下去了，“连王妃都没有此殊荣。”
“王妃？”有婢女不屑道，“难道看不出来么？王妃不讨王爷喜欢，要不然怎么会住进西苑聆听园！”
众人嘀嘀咕咕的，素日都对婉清姑娘高看一头，甚或那柳枝等姬妾也不敢怠慢，唯独对那个哑巴王妃有些敷衍。
一曲终了，婉清的舞蹈也恰到好处的结束。
她笑语盈盈而来，“王爷——”
萧子隽目光含笑，看了过来，“婉清，你这舞蹈白日看去更有一番滋味。”
“奴婢多谢王爷赏识。”婉清声音柔婉，端庄行了礼。
王爷的面色微沉，说道：“以后这句奴婢，无人时省却就是。”
婉清莞尔一笑，应了后，又从婢女那里优雅地接过茶盏，递给了王爷。
“其实，王爷的琴音也与夜晚的不同。想来，这昼夜的心境大约是不同的。”
王爷默然点了头，掀开杯盏，吹了水面。
婉清见状，又退后福了福身子，道：“王爷今日得闲，却看上去有些微微不快。不知何事，可否让婉清为王爷解忧？”
他抬眼瞧了她一眼，“你倒是上心。”
“婉清的心里只有王爷，又怎会不上心？不如让奴婢为王爷谈一曲清新的，聊以解忧。”
萧子隽面上波澜不惊，没有应，而是渐渐蹙了眉头，他在寻思。
“本王记得你说，王妃曾向你学习弹琴。”
婉清用帕子掩了掩唇角，笑道：“真是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婉清原以为，王妃果然有心学琴，却不想，不过是练了一次，王妃觉得枯燥，再没找奴婢习琴。”
婉清见王爷的脸冷了下来，便又换了语气。
“要不改日，婉清再提点下王妃，学琴的事情？”
萧子隽冷脸呷了口茶，语气冷淡：“不必了。她不过是想一出是一出。”
……轻寒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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