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木抽噎了一下,小声道:“他们说战小侯爷去了皇宫,他宁可抗旨,也不愿意娶您,说您脾气不好,没有半点女儿样,还不要脸倒贴上门,德行欠佳,就算有圣旨压着也没人愿意娶!”
慕容朝歌的心,瞬间坠入谷底,冰凉一片。
任由旁人如何说她,她都不管,也不在乎,她心凉的是,那个人居然抗旨拒婚!
好一个战云扬,她都把话说到那个份上了,他居然还敢把她往外推。
他真就如此铁石心肠?
慕容朝歌用力掐了掐手心,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问:“天临皇同意了?”
阿木道:“天临皇若是同意了,肯定会立马召公主你进宫吧?”
“奴婢听说,天临皇当时就命人把小侯爷赶出宫,但小侯爷他却让人把轮椅摆在了皇宫门口,说皇上若不收回成命,他就在宫门口等到死!”
“小侯爷都那个样子了,皇帝总不能再把他怎么着吧?”
见自家公主当即脸色惨变,后退了好几步,几乎都站不稳了,阿木又是担忧又是愤怒。
她哭着道:“公主,咱们不要那个小侯爷了好不好?公主对他情深义重,他凭什么这么作践公主的一番苦心?您是咱们北夷最尊贵的公主,如今却沦为整个京城的笑柄,你是没听见那些贵女们,都是怎么笑话你的!”
慕容朝歌却突然抬起头来,冷笑了一声,“她们爱笑,就让她们笑去吧!”
她不在乎!
“不过,他宁死也不娶我是么?”少女先前眉目间的喜色,这一瞬间,消失殆尽,“让人备车,本公主要亲自去看看,他的心到底有多狠!”
当夕阳的最后一缕余晖消失在地平线上时,天上风云突变,下起了潇潇疏雨。
夜雨迷离,如烟如雾。
街上人影寥寥,却有一辆做工考究的马车,冒着雨穿过几条街巷,最后停在了皇宫前。
慕容朝歌顺着车窗,看见了那个坐在雨中的人影。
青衫,墨发,微抬着头,看向宫门,任凭雨水落到脸上,在那张俊朗的容颜上洒下无数水珠。
他呆呆坐着,仿佛化身雕塑,许久都不曾动弹一下。
慕容朝歌寒着脸,走下了马车。
“你来了?”
战云扬转头看向她,声音有些沙哑,似乎受了凉。
慕容朝歌冷冷看着他:“听说你宁可违抗圣意,也要退了我们的婚事,我怎么可能不来呢?”
战云扬心上剧痛,低头看了看自己几乎不能动的手脚,眼里的挣扎化作了决绝。
他抬头看着慕容朝歌,清冷道:“公主,我当真不想娶你,你何必勉强我这个废人呢?昔日在下也只是随口一语,希望公主来京让云扬尽地主之谊,却不想,让公主曲解至此,我亦心有所属,如何能娶公主为妻?”
饶是有了心里准备,慕容朝歌还是被这句话激得脸色一白。
“你不必与我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她面无表情道:“我只听说,皇上若是不收回旨意,你就要在这里等到死?我猜你们陛下不管是为了维护帝王尊严,还是为了安抚我北夷,都不会主动收回旨意的,所以,你真准备死在这里?”
战云扬冷冷道:“那是在下的事情,与公主无关。”
慕容朝歌蓦地一笑,无比讥讽,无比冷嘲。
少女衣袍浸湿,似笑非笑道:“还真是视死如归呢!曾经名动天下的小侯爷,没能死在战场上,却要为了退一桩婚事而死,真是对得住你们战家的盛名,对得住战南天老侯爷的苦心栽培!”
战云扬漠然道:“公主若不想云扬这么窝囊的死,不妨去请陛下退了你我的婚约吧!”
他这是拿自己的命,逼迫她让步!
“好,你果然够狠!”
慕容朝歌惨笑一声,拔出了腰间的弯刀。
她用温柔得让人毛骨悚然的眼神,看着战云扬说:“我知道你不怕死,可你舍得我死吗?我不信,你真半点都不在意我,你既然这么想死,我来陪你可好?”
话音刚落,容不得战云扬多说一句,她手腕一旋,突然将弯刀刺向自己的心口。
“不——”战云扬脸上的漠然瞬间碎裂。
那一刀又快又狠,完全没给自己留下任何余地。
“不,不要!”他的心仿佛被狠狠撕裂,合身扑到慕容朝歌身上。
两人在地上打了个滚,弯刀刺偏了,先是划破了慕容朝歌的手臂,又划伤了战云扬的腰腹。
鲜血混着泥水,沾了两人一身。
慕容朝歌压在战云扬身上,在他惊恐的眼神中,再度握住了弯刀。
她定定看着战云扬,依旧是那温柔到让人心有余悸的语调:“战云扬,告诉本公主,现在,你还想死,还想退婚么?”
战云扬一败涂地。
他以命相逼,她就舍命来陪。
此情此景,他还能如何?
他闭上了眼睛,明明腰腹在流血,他却感觉不到半分疼痛。
半晌后,他睁开了眼睛,无可奈何道:“劳烦公主,送我回侯府!”
不远处的一辆马车中,两人将夜雨下那一幕,尽数收入眼中。
“生死与共,真是好生让人感动。公子,那位北夷公主痴心得很,我是真的不看好你!”说话的男子一身黑衣。
“那又如何?”尉迟珏仍旧一身白衣,嘴角仍旧挂着无懈可击的温柔笑容,眼神却有些冷,“我了解战云扬那个人,他责任心重,又固执,无论如何都不会拖累慕容朝歌,娶她为妻的。”
“还有,他太骄傲了,他的骄傲,也不允许他每日以这幅姿态,活在他心爱女子的身边。”
“可战云扬不是已经答应回府,不提退婚的事情了吗?”黑衣男子笑道,“难道是我方才花了眼,看错了?”
“不退婚又如何?”尉迟珏悠悠道,“不是还没成亲么?从订婚到成亲,这其间的变数多了去了。”
黑衣人好奇:“说的倒也是,你能否透露一下,你打算怎么做?”
“我啊……”尉迟珏微微一笑,“慕容朝歌既然这么想得到战云扬,我就帮她一把好了。”
黑衣人捂嘴咳嗽起来,不敢置信道:“这么大方?我说阿珏,你今天没吃错药吧?”
他说着,就要抬手去试试他的体温,看看这人是不是发了烧,在说胡话。
尉迟珏嫌弃地避开,却没给出半个字的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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