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重重的帘幔,夏西镜跟在源夕無身后来到一处偏僻的处所。屋子里有一只大池子,里面隐隐散发着刺鼻的怪味,还有残留的不明眼色的物质黏着在池壁上。
夏西镜往源夕無身边靠了靠,小心翼翼探头道,“这是什么?”
“这是昶夜小时候经常待的地方。”源夕無上前一步站在池子的边缘,“那时候他才四岁,就开始每天泡在这药池子里忍受各种各样的痛苦。皮肤溃烂,身体肿胀,有时候像火烧有时候又像冰
冻彻骨。而我就站在那个地方看着他受苦,却无能为力。”
“所以你们源家家主活不过三十岁是真的了?”
源夕無点了点头,“若不是他,早就死了。只是回想起那时候他常常偷偷来找我偷偷地哭,却从不知道让他这么痛苦的罪魁祸首就是我,只觉得自己亏欠他太多。”
夏西镜握起源夕無的手,不知道为什么,她此刻忽然很能理解源夕無的心情。看着自己的亲弟弟受到如此非人的对待,却又不得不任由这样的事情发生,换做任何人都一定是饱受煎熬。
若这其中一定要说有什么人错,那么必定也是源家本身。所有一切悲剧的根源都来自这个家族不
该存在的可怕野心。为了这个野心他们可以制造六国大战,导致生灵涂炭。
若非是源家,龙天影如今一定是个幸福的公主,和顾景之过着幸福的日子。若非是源家,许多的惨剧也不会发生。夏西镜咬着牙,若是源家消失就好了。这个念头此刻无比强烈地浮现在脑海中。
“那你喝过他的血吗?”夏西镜轻声问道。话音刚落便觉得手上一紧,良久,源夕無点了点头。
两人都沉默着没有说话。夏西镜知道源夕無对昶夜一定是心有愧疚的,否则不会对他百般忍让。但昶夜对源夕無似乎只有恨意。星曜楼那个任务想必也是他自己的主意,只是次次不成或许也是因为他其实并下不了手。
“看得出他对你确实是动了心。从前也有女子出入过他身边,但是过不了一阵子便都被他杀了。但是对你他却下不了这个手。”
“可是从始至终我都没有喜欢过他。”或者说,从始至终她喜欢的也只有源夕無一人。从那年在荒野之中他纵身跃入狼群的一瞬间起,夏西镜便知道自己的心里再也容不下旁人。
“既然源家如此,为什么你现在又成了源家的家主?”夏西镜抬眼看着源夕無,他也恰巧回过头来看她。四目相撞便再也移不开,他轻轻将她耳边的碎发别起,“世间事并非所有事情都可由我做主,譬如你。”
“我?”夏西镜看着源夕無,心里无比想告诉他。若是真的可以撇开一切,她还是愿意与他在一起的。哪怕在一起是苦涩的,至少可以留在他身边。从前她怕吃苦,怕活得不开心。可是经历过种种夏西镜才知道,原来无论欢喜还是悲伤,如果不是那个人和她一起体会,那都是没有意义
的。
两人在池子旁站了许久,一直到昶夜进来领夏西镜回去。临走前夏西镜轻声问了源夕無一个问题,他俯身在她耳边轻轻说出了答案。夏西镜浅笑了笑,一路小跑向昶夜。
昶夜本以为夏西镜至少会同他闹一番,哪怕是不敢动手也要耍耍嘴仗。没想到她一路上都笑盈盈的,甚至欢快地哼起了歌。
昶夜不悦道,“你这傻笑什么呢?”
“不告诉你。”夏西镜扮了个鬼脸,然后竖起了两旁的毛领一路飞回了皇宫。昶夜无可奈何,便也不多问。
皇宫此刻是深夜,夜阑人静,两道黑影蹿进了别苑之中。夏西镜伸了个懒腰洗漱了一番便钻进了被窝。昶夜嫌外间冷,便也顺势钻了进去。
夏西镜从小和昶夜出任务的时候也常这样将就,倒也没觉得其他。反正多个人也只是多个暖床的。昶夜却忽然不安分起来,一双手从背后伸出来一把按在夏西镜的胸前。
夏西镜挣扎了一下,却被昶夜牢牢制住,“今日源夕無同你讲了什么?”
“还能讲什么,不就是表达一下对我的思慕之情。当然我这么高冷,肯定是付之一笑咯。”
“少跟师父我胡扯,方才你这一副怀春少女的模样是怎么回事?是师父我不能满足你么?”昶夜说着在夏西镜的耳边吹了口气。
“师父你这是在吃醋么?”夏西镜贼贼地笑了起来。昶夜的手忽然顺着探了下去,“自然是了,源家的长老已经认同了你,那么你以后便是我的人了。既然是我的人又怎么能和别的男人眉来眼去。”
夏西镜连忙伸手去挡,却被昶夜弹了开来。手覆在某个关键部位,夏西镜又羞又恼,“我…..我……我这个帐还没跟你算呢!你这是在诓我!我根本没答应要跟你——嗯——啊——住手——”
昶夜恶意的揉了两下,夏西镜的呻吟几乎脱口而出。她连忙捂住自己的嘴,努力蜷着身子挡开昶夜的恶意攻击。
“你说要成为源家的人,我这不是成全你了么?”
夏西镜闷哼了一声,忍着昶夜的恶意撩拨道,“我…我去你大爷的,你…你骗我…...什么国库库银,我知道你…你在想什么……住手……”
昶夜这才松了手捏了捏夏西镜的脸,“今晚暂且放过你。记着你以后是我的人,所以我要做什么也就是你要做什么。只要你不忤逆我,便也不会尝到什么苦果。”
夏西镜就是牢记着这一条铁律才活到了今日。不过今后到底会发生什么可就说不定了。她听着身后昶夜渐渐均匀的呼吸声,心下已经拟定了全盘的计划。
(天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