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麟羽翻山越水,累一身臭屁,却连个岛毛儿都没看到,明明渴得嘴巴直冒烟儿,还坐在树下浪费口水直骂尼妹。
可骂着骂着,又忽然皱起眉:不对!
不对不对不对!
她噌地站起。
看看烈阳,看看湖水,她陡然想起哪里不对:这么强的阳光,第二湖和第三湖的水面怎可能还有雾气?
简直是神一般的谜!
两次异世经历,加上玄华出身道门,已让她相信世上有神灵。
但即便真的有神,也该在天上,怎会住凤尾山里凤尾湖?
可如果答案是否定,湖中的缥缈雾气又如何解释?
想了想,她再次渡过第一湖,翻过第二山,凝视着第二湖的广阔湖心,苦思冥想,足足两刻钟,才猛拍双掌:阵法!
对,肯定有阵法!
可……阵法在这个世界不是已经失传了么?
怎会出现在这里?
难道住有隐世高人?
在真正以武为尊的另一个异世,阵法大师虽然稀少,却是有的。
而这里,连屈指可数这个词都用不上,因为据说已完全绝迹,阵法书不知失落到何处,阵法大师更是断了传人。
可看着眼前的景象,洛麟羽已开始怀疑,阵法并没有彻底失传,只是其传人不想涉足俗世,所以用学之专长,将自己隐蔽隔离,过自在的生活。
想到这,她不由摩拳擦掌。
好极好极!当真是好极!
我既然知道了你的存在,就一定会想办法把你挖出来!
若不想为任何人效力,也行,拜师总可以吧?
若拜师都不肯答应,就只有使用死皮赖脸、狗皮膏药招数了。
抱紧大腿死不松手,你还能把我堂堂太子踢出去不成?
主意一定,她便笑咧了嘴,撩湖水洗洗手、泼泼脸,真爽真舒服!
一天一夜的劳累,此刻觉得,简直是太值!
这种值得,不是找到了宝藏所在地,而是绝世人才的发现。
只要不像廖化生和冼实虚那样还没咋地、就有窃权谋国之野心,什么样的能人她都可以用,都可以容,大到治国,小到撬锁。
“啧啧,纯天然的爽肤水!”心情一好,野草都是美景,她一边嘿嘿乐,一边往脸上拍打湖水,直到洗舒服了,才站起身,目光投向湖中心,“凤尾山,凤尾湖,等着,我还会再来的!”
此时,暮色还未至,轻功行路太过显眼,她便打算裹个头巾,去最近的集镇或县城买匹好马先骑着。
虽然每三十里便有驿站驿马,但她不能泄露身份和此次行踪,只能买马先行,待天黑再使轻功。
但她没想到,买个马,也能碰到熟人~~因骑马上朝时、在路上吃芝麻饼而被御史弹劾遭贬官的裴相裴敏之!
更没想到,裴敏之的眼睛贼毒,她明明已长了几岁,又变得如此高大,还裹着个头巾,却还是被他左眯右瞄地认了出来,差点当街高喊“殿下”二字。
洛麟羽拿手挡着脸左转体,右转体,只装作不认识,并迅速离开马市。
裴敏之瞅瞅四周,等他确定既没保护太子的侍卫,也没跟踪监视的坏人,洛麟羽已经跑没影儿。
“难道是我眼花了?”裴敏之想起洛麟羽的遮发打扮,又表现得极想不认识他,便知内里定有隐情,故意自言自语道,“真是老了不中用了,这么大个子,怎可能是我所认识的小小郎君?唉!”
他叹了口气,转过身,缓缓离开。
躲在暗处盯着他的洛麟羽皱皱眉:这老家伙心里咬定是太子、丝毫不怀疑自己的眼睛有问题啊!
如果是这样,她还不能一跑了之。
得跟他见一面,忽悠忽悠,叮嘱一番,不然容易留下隐患。
正想着,陡听前方传来吵闹声:“抓住他!抓住那个偷饼贼!”
抬头一看,两人正一逃一追跑得欢,前头那人手里还拿着个烤饼,边跑边回头:“来啊来啊,能追上我就还你!”
没注意边走边垂眸思索的老人,带着奔跑冲力就撞了上去!
老人啊的一声,眼看就要摔跌在地,偷饼人也要被绊倒往他身上压,两人陡然被两只手拎起,然后偷饼人被扔出去:“滚!”
老人则被托扶着站好:“没事吧?”
老人被撞得胸口生疼直吸气,手刚摸上去便转弯作揖:“多谢小郎~~”
一抬头,后面的“君”字便卡在嗓子口,紧跟着被自己呛到咳嗽起来。
“我有话要跟裴相说,但不要道破我的身份,”洛麟羽低声道,“我此次是秘密出行。”
裴敏之微微点头,随即拱手:“多谢小郎君救命之恩,为表答谢,请小郎君家中稍坐,略饮粗茶一杯!”
洛麟羽松开手,抱拳笑道:“在下赶路正口渴,便就打扰了!”
于是,裴敏之引路朝自己府里走去。
二人一进门,裴敏之便要屈膝下跪:“草民裴敏之叩见太子殿下!”
洛麟羽及时将他扶住,没让他双膝着地:“不必多礼……你怎住在这里?不是外放到雄州了吗?”
“殿下请上坐!”裴敏之站好后躬身道,“微臣为图清静,辞了官职,现在已是一介草民。”
洛麟羽打量一下室内:“这大宅,这装饰,可不是一般人能置得起。”
裴敏之深深一躬:“殿下明鉴,草民当年并未贪污受贿。”
洛麟羽看着他,不语。
裴敏之见太子不信,只好道:“草民虽未受贿,却确实得了一笔横财。”
洛麟羽走到上位坐下:“说吧。”
裴敏之叹口气:“这笔钱,乃是用相位换来的。”
洛麟羽挑挑眉。
“当年伍贵妃差心腹宫奴到草民府中,想让草民帮她谋夺太子之位,草民没答应……”裴敏之顿了顿,“其实这笔钱,是刑部侍郎给的,他让我离开相位,避开漩涡,待他日太子人选定下,监国登基,再帮忙把草民调回去。”
洛麟羽垂下眼眸。
“草民从不知刑部侍郎李大人的家族那么有钱,他一出手,草民便答应了,草民未能留在朝堂帮助殿下,草民惭愧!”裴敏之作揖拱手,躬身深拜。
“你对伍贵妃的拒绝和离开,便是对本宫的帮助,”洛麟羽起身走过去将他扶起,握着他的手道,“舍下相位,也是一种勇气,没几人能做到。裴相却故意在上朝途中吃饼,被御史弹劾。裴相之决断,乃当朝第一人。”
裴敏之无地自容:“草民辞官却是为了私心……”
“买宅置地,养老而已嘛!”洛麟羽笑道,“对了,你在这里,是否听说过凤尾山有什么武林门派?”
“武林门派?”裴敏之愣了愣,随即思索,“凤尾山里应该没有,山的东面倒好像有一个,叫什么、什么万花阁。”
他摇摇头,“也不知为何要取这样的名,跟青楼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