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帝临到达水寒郡不久,殷叶也到了,为了不惊动这里的几个一流门派,她没有释放神识大规模地搜索。百度搜索(飨)$(cun)$(小)$(说)$(網)XiangcunXiaoshuo.com百度搜索暖-色-小-说-网
在她看来,帝临多半是一路赶往范阳海域了。
她怎么也不会想到,帝临竟然因为一个凡人世界里的将军,而选择停留在水寒郡。
便在这段时间里,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使得她也决定暂时留在水寒郡。
一个夜黑风高的晚上,她正在修炼,努力压制并消除伤势的时候,突然被天魔弓残留的劲力伤到。
不得已之下,她寻了一处隐秘的山洞,将全副心神都用在了疗伤上,更是调集了自身所有的力量来逼出那股残留的霸道劲力。
大半个月的苦修之后,她终于成功了,却吃惊的发现,那本来被她封印着的,属于帝临残留的东西,也因为她放弃了封印而彻底与她结为了一体,几率低到不可思议地,竟是已经孕育出了生命。
这件事,让她哭笑不得,虽然不介意生个一男半女的,可她从未想过这么快就生。
事实上,当初对帝临那般说,也不过是开个玩笑,连她自己也不曾当真的,至于后来暗中明里保护帝临,则是多少有些没事找事干,正好撞上罢了。
要说对帝临的感受么,经历这么些事,尽管已经活了数百年,仍旧多少有相当好感的。
命里有时躲不掉,既然孩子都已经怀上了,她只好放弃寻找时时处于危机中的帝临,准备先当个十几年的凡人,把这孩子养育大,并传授功法,让其快速达到君级以上的修为。
有了这想法,她随便找了一个比较繁华一点的凡人城市安顿下来,并请了许多丫鬟。
之所以请了很多的丫鬟,主要是因为她只会修炼,根本不会照顾孩子,怕孩子成长不好。
放弃血毒经的修炼,转而修炼杀道之后,帝临已经不再担心会有人把他当成血魔。
他现在巴不得被人发现踪迹,吸引住修士的注意力,也好为萧潇提供更好的修炼时机。
一个人的时候,不一定寂寞,但想念一个人的时候,便真的很寂寞。
时不时地,那白衣胜雪的女子会出现在他的脑海,那淡淡的微笑会让他莫名地极为思念。
因为陨深,他回到了凡人的世界里,因为思念,他情不自禁地喝上了茶。
时光荏苒,谁在留念?
谁在呼唤?
那一缕茶香,早已消逝,眼前的一壶茶,不过是思念的替代品。
倒是多年以前,天池大陆上,他和她,也曾经,相对着喝茶。
那时候,二人还不是后来的关系,那时候,二人还可以像朋友一般相谈融洽。
这是整座城市里,最为繁华的一家茶楼。
二楼临窗的位置,正坐着静静喝茶的帝临。
他喜欢茶楼的氛围,很静。
在这种场合,惹人陶醉的,不止是淡淡的茶香,还有高雅的情致。
之所以选择这里,并非仅仅因为环境好,茶好。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原因,他在等人。
一段时间过去,伙计已经给他添了两次茶水了,他终于有了反应,不经意地动了动右手中指。
便在这时,茶楼的一楼进来了客人,径直走向了二楼,正是陨深一行人。
此时,原本还剩下七人的队伍,已经只有两人,蒙着面的浅畅和伤势早已尽复的陨深。
这一幕,帝临丝毫也不意外,数日前,陨深一行人又一次遇到了伏击。
蒙面人不仅数量多了,高手也更多了。
剩下的五个护卫终究实力不足,很快就尽数丧命了。
陨深一手抱着浅畅,一手持刀,英勇杀敌,却也寡不敌众,被对方重伤。
眼望着这个少年即将丧命的时候,忽然凭空生出一股强烈的杀意,这杀意,竟是远胜陨深所具备的好几倍。
一刹那间,天地陷入了绝对的死寂,原本热闹叫着的蟋蟀,也没了声息;知了身死,从枝头掉落;空中正飞过的一只雄鹰,莫名其妙地一头栽了下来,没了气息。
树干弯曲了起来,茅草尽皆伏地,枝梢无风自动,树叶悄无声息地落地。
一切的一切都,显得无比诡异,除了陨深,所有人都觉得心中压抑,仿佛压了一块巨石。
而浅畅不曾感受过这般强烈的杀意,若非及时昏迷了过去,恐怕会失去自我意识。
这一切自然是帝临所为,他不得不佩服这些彪悍的凡人。
在他释放了这么强烈的杀意下,这些凡人竟然都能顽强地站立着,甚至超过了许多实力高深的修士。
浅畅会昏迷过去,也是他所为,他没兴趣莫名其妙地把一个凡人女子弄成白痴。
一来是为了顺手救一下陨深,二来也是想考验一番,他一点点加大了气势。
直到他的杀意不下于王级初期修士的气势了,一众蒙面刺客,才现出不支之态,纷纷昏迷过去。
这些刺客只是昏迷,不曾迷失心智,帝临并不奇怪,毕竟,这些也都是杀人如麻的人,其中一些人,若论杀人的人数,恐怕不比自己少,甚至更多都有可能。
让他意外的是,到了这种程度,陨深竟然还能承受,他倒来了兴致,继续加强了气势。
达到王级中期的程度,陨深终于现出不支之状,也谈不上紧张与否,只是那一张俊脸上,不断冒出一颗颗黄豆大的汗珠。
陨深有苦自知,却从头到尾,连嘴也张不了,只能被动地承受着这突如其来的气势。
这样的情况下,不止是他,那些地面上昏迷的杀手,也都一样,无法做什么,却又因为诸人都是杀者,是以并无丝毫畏惧,以致便连表情都没有,仿佛木偶一般。
便在他即将承受不了的时候,意识已经开始模糊的时候,这股气势,莫名其妙地消失了。
他急忙大喊,请求恩人出来相见,帝临自然没这兴致,只是静静地关注着他。
喊了一会儿,不见有人,陨深竟是做了一件让帝临都略有意外的事,他丝毫不手软,竟一刀刀杀了所有已经昏迷的刺客。
“够狠。
”
感叹这些人身上具备强烈杀气的同时,帝临不得不承认,陨深的杀气,非凭空得来。
这样很辣的心肠,这样冷血的手段,这样年轻的杀场战将,简直就是一尊杀神。
没人在了,下一刻,出乎意料地,陨深深情凝望了浅畅好半天,突然吻了一口,很明显,其胆量,同样是完全超乎一般人的想象。
然后他才抱起浅畅,将她放进了马车,自己赶着上了路。
在见识了陨深这非同一般的人物之后,帝临反倒更喜欢了,他觉得这种人,正是最好的传承他的杀道的弟子,尽管他的杀道,如今其实不过刚刚起步。
他的速度,自然远超陨深二人的速度,早早便赶到了这茶楼,却是因为听到过浅畅说喜欢喝茶。
有一点,还是让他称奇。
许多人都害怕陨深,唯独浅畅,一段时间以来,竟一点也不怕了。
数次蒙陨深救助,尽管处于矛盾的心理,浅畅多少还是很感激,这感激已经升华成了豆蔻年华极易产生的朦胧感情。
随着这二人进入茶楼,莫名的压抑和寒意,从陨深的身上蔓延开来,直到这二人进入了二楼,一楼的许多茶客,才算从惊异中醒悟过来,继续喝茶。
这茶楼的三楼,才是雅致的包间。
不知为何,到得二楼之后,原本准备继续上楼的陨深,忽然停了住。
“将军,怎么了?”
浅畅有些莫名其妙,也跟着停了下来。
她也有些紧张,如果再有杀手的话,可就真的麻烦了。
敢于在闹市中杀人,至少说明对手是准备的已经无比充分,绝不容许再出意外了。
没有回话,陨深的目光在整个二楼扫视起来,他隐约有一种正被人注视着的感觉。
终究是大城市,战火不曾燃烧到这块土地,达官贵人颇多。
能到这茶楼喝茶的,多是有身份的人。
然而,这种人,也正是平凡到不能平凡的人,哪里经得起陨深一瞄,多是打了个冷颤。
许多被扫视到的人,都回身望了一眼,见到陨深那双冷漠的眼睛,感觉到这人一身逼人的煞气,又是冷颤,不敢再多看。
一番扫视下来,陨深一无所获,然而,那种奇怪的感觉依然存在,而且是越发强烈了。
“这里有人对我感兴趣,跟我来。
”
当先一步,他开始沿着茶桌,挨个走了过去。
他走到哪里,寒意和杀意便到了哪里,茶客多是胆战心惊,少数人更是直接弃茶桌而去。
“你以后,可以少杀人吗?你看,所有人都怕你。
这样,你会活的很孤独的。
”
茶客的反应,让浅畅皱起了眉头,忽然想起了自己第一次见到陨深时的反应。
“我是军人,保家卫国,注定杀戮。
”
一圈走下来,只有一男一女两个人,没有丝毫反应。
呃,是她。
微微一愣,帝临略有意外。
另外一个与他一般,丝毫不受陨深一身杀气影响的,竟是当初那一场大决战,夜禅门众多逃亡出来的弟子中,最杰出的那个韩香。
也是临窗而坐,却是另外一边,与帝临遥遥相对。
天地很小,一恍然间,他的思绪,不由得回到了当年,那战火纷飞的东荒之地。
那是一段血的岁月,泪的挽歌。
清玄门、狆魔门、鬼离门、夜禅寺,一个个倒下,众魔门终强势崛起。
时过境迁,再见韩香,她已经留起了长发,是个美丽的姑娘,一身修为,如坐火箭,已经达到了君级后期的程度。
这种修炼速度,除了修炼血魔的萧潇,帝临还真是没有见到过。
便是在这同一时间,韩香也发现了另外一人,下意识地,她也扭头望了过去。
“是你…”
感应不出帝临的修为,韩香眉头微皱,却还是身形一晃,到了他的茶桌边。
这个魔头,修为精进的怎么这么快?
韩香的心中颇为震惊,脸上却是毫无表情。
她无法不震惊,这些年里,她不问世事,拜了强者为师,时时聆听教诲,加之资源充足,又是一味苦修之下,才达到了君级后期巅峰、即将突破王级初期的程度。
她深知修行的艰难,每一步的突破,每一点的进步,都是需要很多的。
而帝临,竟然同样具备着如此惊人的修炼速度,这说明,对方所在的众魔门,已经更加强大了,自己要想报仇,恐怕是更加艰难了。
她的目光冷冽,犹如一柄锋芒毕露的利剑,帝临无动于衷,只是挥了挥手,示意她坐下。
“两位,不知在下可有幸与你们同桌?”
韩香的动作,陨深丝毫也没看出,心中骇然之余,观及帝临的反应,当即明白,这两人中,必有一人,是自己要找的人。
冷哼了一声,韩香还是静静坐了下来,帝临便又抬了抬手,对陨深二人做了个请的姿势。
一种异样的沉默,冷寂的氛围,帝临喝了口茶,似又想起来什么,便拎起茶壶,递给了浅畅。
非是浅畅不懂礼节,实是她生来便有人伺候,未想到这一点。
见到帝临的动作,当即明白过来,知道眼前男女,肯定都是高人,是以也没什么皇家脾性,只是赶忙伸出双手,接过茶壶,把四人的杯子都分别斟满。
“真没想到,你居然还活着。
”
韩香喝了一口茶,出人意料地损了帝临一句,口气凌厉。
“帝某也没想到,你居然不当尼姑了。
”
帝临的心早,打磨逾久,早已坚如磐石,哪里会因为这么去去一句话就动怒。
“两位应该是修士吧?”对于整个无极大陆的凡人来讲,修士并不是传说中的存在。
不知是被帝临的话气到了,还是什么别的原因,韩香再一次冷哼一声,随即沉默不语。
在修士界,谁都知道,凡人一般都有灵根,否则修炼起来无法承载天地灵气。
无数年来,无极大陆的凡人,数量极多,以至于诸多修士门派选择太过容易,眼界也就极高,都只收灵根好的凡人为弟子。
换到南极大陆,人口更是多出了太多,各门派根本不需要出来收弟子,只是隔几年举办一次入门弟子的招募大会即可。
每逢招募大会,那是人山人海,有鉴于此,各门派只选择灵根最好的凡人做后备弟子。
在南极大陆,一个灵根上好的凡人,拜入了一个三流门派,也丝毫不为稀奇,甚至还会为自己能够踏上修炼之路而开心不已。
随着时间的推移,南极大陆的综合实力,已然是仅次于西极大陆。
当然,这里的修士界,永远不可能团结。
“少见,你居然没有灵根。
”
不多时,韩香突然冒出了一句话,一脸淡然地望着陨深。
“不知刚才,是哪位在关注在下?”
陨深答非所问,心中郁闷,若有灵根,早去寻仙缘了。
自讨没趣,韩香面露不喜,冷哼一声,脸色沉了下来,不再说话,拿起茶杯,默默喝茶。
要真让他和一个凡人过不去,她却是不会的,她拉不下这等面子来。
到这时,陨深明白过来,前番关注自己的人,必然是一直不曾言语的中年粗犷男子。
皱眉想了想,陨深终是壮起胆子,朝帝临望了过去,却正逢帝临也朝他望了过来。
一双饱经沧桑的眼睛进入了他的视线,不知为何,仿佛这双眼睛有着莫名的魔力和惑力,他竟舍不得转移哪怕一丁点的目光。
他的举动,让一旁的浅畅莫名其妙,不禁心生担忧,一双清澈的眼睛紧紧盯着他。
透过这一双魔魅般的眼睛,陨深似看到了一幕幕血腥的杀戮,一条条无边际的殷红血河,在那无边的血色世界里,始终有着一个男子雄壮伟岸的身影,纵横天下,所向无敌,一身杀气,直冲云霄,一双肉掌,排山倒海,覆雨翻云,天地之间,赤色一片,唯有男子,杀戮无情。
不知何时,帝临的一声轻轻叹息,惊醒了陨深,却是他略有失望:这陨深太醉心于杀道,恐怕一旦修炼自己的杀道,必将深陷其中,难以自拔,实力越强,越发绝情弃爱。
在那个魔魅的世界里,陨深看到了自己的向往,只有那男子一般的存在,才是真正的杀者。
忍不住摇了摇头,他恢复了清醒,目光所至,依然是粗犷的帝临,却已经与那个世界的男子合为了一体。
对,眼前的中年人,正是我看到的那个高大伟岸的杀者,他终于明白了关键。
“晚辈陨深,还望前辈指点。
”
想通了关键,他立即跪倒在地,双手抱拳,朝帝临行礼。
陨深是个聪明人,先前韩香说自己没有灵根的时候,这男子明显毫无反应,而刚刚自己的经历,又明显预示着这男子很可能具备让自己踏上修炼之路的人。
这样的机会,如果不去把握,那他一定是不折不扣的傻子。
“将军,你怎么了?”
陨深的做法,让浅畅有些害怕,以为他中了帝临这个修士的邪。
不止是浅畅,韩香也大为吃惊,只是对望一眼,竟能长达一炷香的时间,更可怕的是,一番对望,便能让这一身杀气惊人的将军对其跪拜,她实在好奇帝临如何做到这一点的。
三个人,六只眼睛,尽皆注视着帝临,却看不出任何的异常,此时的帝临,恍如一个凡人。
“杀…”
好一会儿,帝临念出这一个字,不见他做什么,却似有万钧之力,空气都沉闷起来。
没有惊天的杀气,没有霸道的法力,却在无形中,有了一种压抑,所有的茶客都选择了离开。
叮叮咚咚的响声传出,那是茶客们踩着楼梯发出的声响,浅畅觉得难受,但为了陨深,硬是撑着;韩香无动于衷,恍如未觉;陨深却觉得这氛围中似有着什么至理,在等着自己参悟。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陨深的脸上开始出现汗珠,他对自己失望起来,因为他参悟不了。
是因为我没有灵根?
还是因为我的杀气不足?
抑或是我与这位前辈的缘分未到?
“杀…”
在陨深内心翻起千层浪的时候,帝临再次念出这一个字来,瞬间,一切重又恢复正常。
连续两次的点化,韩香这个局外人若有所悟,陨深身处局中,反倒一脸茫然,一无所获。
“杀…”
或许,这便是帝临的执着,他终于第三次明显的点化。
希望越多,失望越大,陨深不愧是一开始就让帝临失望的人,竟一直都没有弄明白什么来。
“前辈,晚辈愚钝。
”
大好时机,被浪费了,任谁都会难受,陨深却反而一脸淡定。
“起来吧,帝某授你一门神通,教你收敛这一身的杀气。
好好体验这滚滚红尘的杀戮,他日有缘,帝某自会与你结缘。
”
陨深太过执着,反倒痴迷,难以点化,帝临也是无可奈何。
“多谢师尊。
”
有树只管爬,听帝临的意思,自己没有灵根,也能踏上仙道,陨深的想法,得到证实,不由得大喜过望,虽不明白帝临为何此时不愿收下自己做弟子,还是赶忙磕了三个响头,才重又坐起。
“太好了,后面的路,我不用这么难受了。
”
浅畅的声音中,透着轻松般地欢愉。
原来,这么多天,她一直都是强忍着心中的难受,坚持和自己在一起。
便是在这一刻,便是因这句话,一颗脆弱的心,用纯至的感情,融化了一块亘古难化的坚冰。
心生涟漪,下意识地,陨深扭头望向了这个坚强的女子,冷漠消退,目光如水。
温柔如斯…
“帝临,我很好奇,你如何能调教出一个没有灵根的弟子来?”
韩香突兀地开口,泼了一瓢凉水。
她并不认为,帝临这样一个没有灵根,却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运才修炼成了血魔大法和毒魔大法这两门相对不怎么考校灵根功法的人,还能复制出来一个。
她自然知道萧潇,但萧潇具备灵根。
“你还是如同当年一般胆大,冷静,却多了几分孤僻。
不知此时见到帝某,有何想法?”
受了陨深的三个拜师响头,帝临终于烦了韩香一直耐着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