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渐渐暗下来,不远处的教学楼也渐渐安静下来。陆夏靠着路灯把玩着手机,眉头紧皱,一脸的不耐,心里把颜少咒骂了不下千万遍。
在她身后是一栋废弃的教学楼,三层的小楼,年代久远,外墙都有些剥落了。据说,早几年这栋教学楼闹鬼,传言多了渐渐就废弃了。本来准备把楼拆了重建,可是负责拆楼的施工队又接连出事,于是这栋楼就这样荒弃了,不敢用,也不敢拆。
一阵阴风刮过,陆夏打了个寒颤,回头看了一眼鬼气森森的小楼,头皮开始发麻。传说不会是真的吧?
路灯亮了,天也彻底黑了。冷风一阵一阵的刮过来,吹得陆夏全身发抖。她发誓,这绝对不是被吓的,绝对不是。
这该死的颜少,为啥叫她在这儿等啊?在教室里等不是更方便?她发誓,她要让三叔宰了他!陆夏恨恨的咬牙。
低头,想要重新将注意力集中到手机游戏上,却发现手机屏幕上仿佛蒙了一层东西,怎么看也看不清楚。她擦了擦手机屏幕,又擦了擦眼睛,还是雾蒙蒙的看不清楚。突然,方圆一百米内的路灯发出“滋滋滋”一阵怪声,闪了闪,都熄了。
手机被她摔出了十几米,却看到手机自动飞起来,朝自己飘来。她想跑,却像被人施了定身咒,迈不开脚。她想尖叫,张大嘴却发不出声音。她知道,有什么东西正在朝她靠近,夹着飕飕的凉气,越来越近。
她不能控制自己的脚,也不能控制自己的声音,可幸好她还能控制自己的眼睛。于是,在手机飞过来之前,陆夏死命的闭上眼睛,就跟鸵鸟遇到危险把头埋进沙子一样,看不见危险就可以自我麻痹以为危险不会发生。
只听耳旁风声阵阵,突然一声闷响划破风声,陆夏顿时觉得周围的氛围似乎发生了变化。紧接着,“啪”的一声脆响,手机敲在额头上,传来一阵钝痛。
“杵着干嘛,还不走?”头顶上传来颜少阴阳怪气的声音,冷冰的,还带着不言而喻的傲慢与不屑。
陆夏本能的捂着头,顺便抓住自己的手机,睁开眼,颜少已经走出去好几米。陆夏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的追了上去。
颜少,很容易让人联想到颜家的少爷,当然,他也的确就是颜家的少爷,名字更妙,直接就叫颜少,也不知道当初颜家爷爷是怎么想的,居然给取了这么个名字。
颜少十五岁,比她小两岁,跟她同班,高三。其实她本来应该才高二的,可是颜少要跳级,她迫于无奈,不得不跟着跳级。说到这个,陆夏就一肚子的火。
自她纪事以来,从幼儿园开始她就跟颜少一个班,因为某些原因她六岁才开始上幼儿园,还没开始享受幼儿园的美好时光,才半个学期,颜少要读小学了,于是她被拉着跟着念小学去了。你说你念小学就念小学嘛,念着念着又跳级,陆夏也不得不跟着跳级。就这样,从幼儿园开始,陆夏就跟着颜少不时的跳跳级,好几次还是因为陆夏功课实在烂到不行,颜少才稍微放慢了他跳级的步伐。
你说,功课好跟着跳级也无可厚非,可她成绩每次都吊车尾,还跳个哪门子的级啊?别人笑话她,她自己更气不过,哭着找三叔,这才知道,跟着颜少跳级就是三叔拿的主意。这下好了,三叔说,想上学就必须跟颜少一个班。于是,陆夏屈服了。
其实这还不算最悲催的,更凄凉的是,从幼儿园开始,三叔就让她跟着颜少上下学。早上,颜少没来,她就不准出门去学校,于是颜少迟到,她也只能跟着迟到。晚上放学,颜少不叫她走,她就不准一个人跑回家,不然非挨三叔的板子不可。记得有一次,放学了同学们都走了,颜少却趴在桌子上睡起觉来,陆夏叫他半天,他居然一脸不耐烦的瞪了她一眼,回头接着睡。眼看天都要黑了,陆夏气得要死,踹了他几脚,好歹把他踹醒了。他居然还不走,走到窗户边,趴在窗户上发呆。陆夏气极了,拿书包砸了颜少好几下,然后愤愤的背着书包自己回家去了。谁知道,回到家,三叔没在她身后看到颜少,脸色马上就变了,吓得陆夏大气都不敢出。三叔关上门,转身去厨房,只淡淡的说:“明天开始不用去学校了!”
“为啥啊?”陆夏瞬间就慌了,拽住三叔,“三叔,明天星期三,要上课!”
“如果你不能等着颜少一起上下学,就不用上学了。”换言之,想上学就必须跟着颜少上下学。就跟当初抗议跟着颜少跳级一样!抗议无效!
从那之后,陆夏对颜少是恨得牙痒痒,基本上,他颜大少爷当天的心情决定了她陆夏一天的命运。他说往东,她绝不敢往西。就拿今天来说,放学的时候,他说:“去废弃的理化教学楼那儿等我。”陆夏就乖乖地在这儿等了将近三个小时。
“颜少,你刚刚干嘛去了?怎么这么晚?”陆夏没好气的问,脚下慢两步快三步的紧跟着颜少。
“回家。”颜少双手插在裤兜里,悠闲恣意。
回家?……回家!?
陆夏怒了,“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颜少撇着嘴角,勾勒出一个似有似无的笑意。
“我在这种鬼地方等你三个小时,你居然跑回家了?”陆夏怒吼,“别说你连饭都吃了!”
“吃了。”
陆夏甩起十公斤的书包砸在颜少脑袋上,怒不可遏的咆哮道:“你去死!”吼完了,气急败坏的自顾自往家走。
“你确定不用我送你回家?”颜少站在原地没动,一只手揉着被她砸过的脑袋,一只手仍旧闲闲的揣在裤兜里。一头碎发,跟他十五岁的脸庞一样青葱,可惜那双永远不会正视别人的眼睛,透露出来的除了傲慢就只有诡秘。而此刻,它正嘲弄的盯着她。
这句话是陆夏的死穴。此话一出,陆夏原本的昂扬气势,瞬间就被格式化了。她迈着死刑犯上刑场一样沉重的步伐慢腾腾的倒回颜少身边。
颜少斜眼瞥了一下陆夏,只见她皱着鼻子、咬着牙,一幅想要吃人的可怕表情。每当这个时候,他的心情就莫名的好。“走吧。”
“是,颜少。”陆夏觉得自己低眉顺目、卑躬屈膝,只差顶礼膜拜了。苍天啊,她到底啥时候才能摆脱这个BT啊?不对,问苍天,还不如问三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