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头也不着急，眯起眼睛打量着我，慢悠悠地等我回答。
其实我知道他在想什么，据他所表现出来的反应，鬼医应该是很牛逼的人物，怎么会来趟地狱道也要偷偷摸摸？但有些大人物偏偏就喜欢这套，所以，得问清楚了，若是鬼医，皆大欢喜，若不是，油锅炸了！
我浑身汗津津地左右乱瞄，搜寻着电影里的名字，万一就猜对了呢？
“鬼医大人？”牛头唤了我一声。
“啊？”我一惊，却发现牛头脸上的笑容已经消失了，样子有些不耐。
完了，要交代在这了！
我在心底哀嚎一声，随便将顾离的名字报了出去，希望他能看在都是鬼的份上饶我一命。
谁知，牛头竟然露出震惊的神色，脱口而出道：“做了这么大逆不道的事，他还没死？”
我也没想到会是这个效果，呐呐地看着牛头，很想问顾离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
话不经大脑，脱口而出。
牛头突然跪下，颤颤巍巍道：“小的该死，我什么都不知道，只是听说而已，放过我吧！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听声音，应该是惊恐之极。
“牛头大哥，你这是干什么？”小黑突然插话，扶起了牛头，“她只是来帮我们治病的，你能带我们去所向井吗？”
“好！”似乎是想摆脱我，牛头立刻点头，尊敬道，“这边请！”
有的人死后要下地狱，所以人界到地狱有一条通道。
但地狱也有规定，地狱的鬼魂、阴差不能随便去人界。所以那条通道是单行道。
他不担心凌凡和小黑从所向井出去，乱了轮回，因为地狱的所向井直通阳间，鬼魂若出去，必死无疑。
我还愣在原地，小黑将凌凡抱在怀里，踹了我一脚，示意我跟上。
我一惊回神，甩掉脑中杂乱的思绪，与其瞎猜，不如回去直接问顾离。
虽是这么想的，但我脑中一直在盘旋着牛头的话。
做了这么大逆不道的事，他还没死？
还有，血腥玛丽事件，顾离也曾说过――
若是碰上真的血腥玛丽，恐怕现在的我也要交代在那里。
现在的他，以前的他，有什么差别，又有什么关联？他又为什么找上我？
回想遇到顾离以来的场景，难道不是他太过主动？他这么厉害，鬼市的规矩会对他造成什么影响吗？光是我对他笑了，他就这么死心塌地的帮我？
这一切说得通吗？
诸多疑问在我脑海来回盘旋，像是要将脑袋挤爆一般，虽理智告诉我不要乱想，但思绪哪由得了我？
“人类，从这里下去你就可以回人间了。”凌凡的声音突然响起。
我堪堪回神，却发现牛头不知何时已经不见了，只留下他们带着诡笑望着我。
“哦！谢谢。”我扯起嘴角，拼命打起精神，抬脚便要踏上最后一个“所向井”。
“你就这么走了，似乎少了点诚意吧？”小黑突然道。
我疑惑地看着他。
“就算主人能投胎，但也是畜牲道上来的，命格早已注定，多灾多难，不得好死。”小黑缓缓道。
我心底徒然升起一股不详的预感。
“人类，你真的不一样啊！是鬼魂的福星，就帮帮我们吧！让主人借着你的身体重生。”小黑裂开嘴角，笑得人畜无害。
“怎么？要让你的主人当个阴阳人么？”我戒备地盯着小黑，他挡在“所向井”前，我不敢靠近。
“不、就当投胎，只不过，这一世他是女人。”小黑想得很周到。
“你们究竟在说什么？”凌凡一头雾水，“我不是来帮小黑治病的吗？什么重生？什么投胎？”
“没事，听我的就好！”小黑安抚地顺了顺凌凡的毛发。
“就算你死了，也能投胎成人啊！为什么就不能做做好事，让我的主人不要活得那么艰难？”小黑理所当然道。
“那你为什么不做做好事，让我过去？”我气得咬牙切齿，连娣是这样，小黑也是这样，我欠你们的啊！
“我是畜牲，怎么会做好事？”小黑仿佛听到了很好笑的笑话一样，不屑道。
“那就是没得商量了？”我阴沉着脸，抬起手臂，翠绿的玉佩摇摇晃晃。
“我们不怕那个，畜牲道的都不怕。你还要感谢我让你抹上**，不然，出井的一刻，你就被鬼差抓住了！”小黑挑眉，那样子似乎在等着我知恩图报。
“呸，说得真好听，你不就是怕我被抓了，你的主人不能借着我的身体重生吗？”
“不管我的动机是什么，我都救了你，这是事实，滴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这救命之恩，就用命来还吧！”
说着，小黑轻轻放下凌凡，就朝我扑了过来，我连忙闪躲，但他速度太快，我刚一转身，就被抓住了，他猛地张嘴，腐烂的嘴巴牙齿突然暴涨，像是要将我的脖子咬断。
尖叫声如鲠在喉，我惊恐的瞪大了眼睛，可是，他的牙齿却停住了，在离我脖子一厘米的时候，停住了。
“说，你愿意让凌凡上你的身，不然我就咬断你的脖子！”小黑恶狠狠地威胁我。
原来，要我同意他们才能占用我的身体啊！
我瞬间看到一丝曙光，眼一闭，无谓道：“你咬吧！反正死了，我可以重新投胎，这里就是地狱，连走路都省了。”
“你以为这样我就没办法吗？”小黑露出残忍的微笑。
指甲突然暴涨，插进了我的肩膀。
钻心的疼痛传来，我不由得闷哼一声。
“疼吗？那就答应，不然，我让你生不如死！”小黑残忍道。
我疼得满头冷汗，但还是咬牙不说话。
“冥顽不灵！”
随着他的话，我的身上又多了几处伤口，鲜血淋漓，皮肉外翻。
“够了！”凌凡突然大吼一声。
小黑愣住，就连我疼到扭曲的脸也有一刹那空白。
“小黑，你怎么变成了这样，我不投胎，就和你像这样呆在畜牲道不好吗？”
“不好，我不要你每天都被欺负！我要你活着！”小黑执拗道。
“投胎成畜牲照样是活着，我们一起！”凌凡试图劝阻，走过来咬着他的裤腿。
“不行，你是人，就要投胎成人！”
“我做了错事才会变成这样，我愿意用下辈子来偿还，小黑，放过她，不要再添杀孽！”凌凡苦苦哀求，我居然在这张狗脸上看到了仁慈。
小黑的脸有刹那僵硬，但还是一口回绝：“不行！”
我算是见识到了鬼魂的执拗，认定了一件事，便义无反顾，哪怕他所做的不是那人需要的，依旧固执的勇往直前。
不知是蠢还是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