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卧槽!终于回家了。”黄昏,林义顶着一脸的瘀紫,坐在沙发上。
“脸还疼吗?”梁月拿着一瓶冰镇矿泉水说道。
“没事,就是有点火次撩的。”林义接过冰镇矿泉水往眼眶上敷了一下。
“你说你,不会打架还要硬上,这亏吃的冤不冤枉。”梁月坐在沙发上看着林义的脸说道。
“这俩逼要是碰我,咋滴都没问题,可他们碰你,那绝对不好使,嘶啊~。”林义摸了一下眼眶,顿时传来一阵剧痛。
“啧,你呀,净逞英雄。”梁月笑了一下说道。
“哎呀,得,旧伤未愈又添新伤,不过这回我可躺不住了,我让张军帮我联系了个活,明天就去。”林义倒了杯水说道。
“啥活啊?”梁月一边打开电视,一边问道。
“小工,也就是给人搓沙子活水泥啥的,一天三百块钱,管吃管住。”林义喝了一口水。
“最近没听说市里哪个工地开工啊?”梁月听后,疑惑的问道。
“谁告诉你是市区了,这不之前说过的那个叫大旮瘩的包工头嘛,他最近接了个新城区的工程,现在是秋收的时候,他正好手底下缺人,我寻思跟着他的工程队干一段时间活,毕竟等到了冬天,工程活想动弹也没法动弹了。”林义详细的解释道。
“靠谱吗?”梁月问了一嘴。
“这种事张军应该不至于坑我。”林义缩了缩脖子。
“还是得多长个心眼。”梁月提醒道。
“知道了媳妇。”林义笑了一下,将梁月搂进怀里,两人安静的看起了电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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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四点,张军与林义坐着出租车来到了新城区的一条聚集了不少人的乡下土道上。
“咱们不是盖楼吗?这咋跑到乡下来了?”林义看着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土道,一时摸不着头脑。
“谁告诉你是盖楼了,咱们搞的是路面硬化工程,现在政府不是有这个混凝土地面的政策嘛,郊区县城乡下的土道都给它铺成水泥的。”张军一边打量着周围,一边抽着烟说道。
“这么回事啊!我还寻思包工程都特么是盖房子呢。”林义顿时明白自己见得还是太少了。
“操,趁着没开工先歇会吧,一会等渣土车搅拌车来了,想歇的歇不到了。”张军走到路边,找了个土棱子坐了下来。
“军儿!”就在两人坐在路边等待开工的时候,一个染着暗紫色头发的青年跑了过来。
“呦!咋滴,老板过来视察工作了!”张军看见那个青年笑着说道。
“操!一见面就JB埋汰我!”那青年接过张军递的烟骂道。
“搅拌车啥时候来啊。”张军问道。
“不是!你还真特么要来当小工啊!”青年听到张军的话,顿时不满的说道。
“那我跑这么老远不来当小工,我来看风景来了?”张军反问道。
“你知不知道,自打你走以后,大哥可是成天念叨你。”青年说道。
“没事,一会儿等他来视察工作的时候,不就能看见我了嘛。”张军笑着说道。
“你跟我装什么傻,我就问你一句话,打不打算回来。”青年不想再跟张军打太极,直接了当的说道。
“等这趟工程完工了的,咱再说。”张军并没有给出一个答复。
“你呀……………”青年无语的用手指了几下张军。
“开工了!”随着一个秃顶男人的一声大叫,所有人都站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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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面硬化说起来容易,但是真正施工起来,进度真的是龟速,尽管他们只是负责一部分路段但足足一个月,工程量都没达到一半。
这还仅仅只是内在原因,再加上天气和一下闹场的,工程时间又要一拖再拖,眼瞅着就要入冬了。
当然了,工程完不完工的这些,和林义是没什么太大关系,他所关心的就是,钱能不能要出来。
“大家伙抓紧干呐,晚上吃土豆炖排骨。”一个负责人拍着手喊道。
林义和张军蹲着地上将新铺好的泥浆上层铺上薄膜后,坐在了土道边上。
虽然说秋天的太阳没有那么毒,但你架不住秋风的厉害呐,林义原本就不白的皮肤,这一个月更是被吹的黝黑黝黑的,手背和脸蛋上更是已经被吹的起皮干裂。
“我觉着这活在入冬之前够呛能整完呢。”林义用那扎皮肤的手背擦了一下额头说道。
“整不完,这上哪整完去,我昨天晚上看天气预报,说这两天弄不好得下雪,等下雪了,那还整个屁了。”张军叼出跟烟,点燃吸了两口。
“那这钱………还能要出来吗?”林义有些担心。
“我来的时候,大旮瘩就把话给我说明白了,咱俩的钱他不会拖,但是其他人的………够呛,毕竟每年都会有这么一出。”张军抽着烟小声的说道。
“咱干了多少天了?”张军问道。
“算上今天正好三十天,一天三百那就是九千块。”林义在心里算着。
“行吧,今天晚上我跟他说说,拿了钱咱俩明天就撤吧。”张军叹了口气说道。
“行。”林义点点头。
“干活了!”张军站起身,拍了几下屁股继续干起活来。
晚上,大家吃过饭后,都各回各家。像他们这些外地的,就都来到先前和村民商量好,腾出来的空房里。
张军则是刚吃完饭,便走进了大旮瘩那群人的车里,一去就是半宿,而林义也穿着军大衣,搬个板凳坐在外屋地(乡下的厨房)里,等了半宿。
“嘎吱。”林义听见开门声,一回头,便看见张军拿着个塑料袋走进了屋。
张军看见林义,也没说话,扭了一下头示意出去。
“咋样?”林义走出门问道。
“硬给咱俩凑出来一万五,不过你那九千该拿拿没事。”张军把塑料袋递给林义说道。
“撤啥犊子呢,你废这么大力气要出来的,我就拿七千得了。”林义骂了一句,把塑料袋装在了两人带衣服的背包里。
“行了,先走离开再说吧。”张军拿出手机,给乡下跑市里的黑车司机打了个电话。
“你这钱,不太好要吧。”等张军放下手机后,林义上前问道。
“也没啥,就是说了几句让我明年回去的事。”张军挠了几下耳根子说道。
“其实我一直都不明白,跟着他们搞又有钱赚,又不用风吹日晒,不是挺好的嘛,为啥你这么抗拒呢?”林义十分不解。
“呵呵,上回老王二柱子把搅拌车拦道上那事你知道不?”张军找了块石头坐下。
“知道啊,那不是让咱干等了一上午嘛。”林义说道。
“你就没发现那次事以后,小杰和赵生子到现在都没回来。”张军借着月光,盯着林义的轮廓说道。
林义毕竟也干了一个月了,管事的人都认识个七七八八,小杰就是当初那个紫发青年,赵生子就是管理他们农民工的那个秃顶男人。
“啥意思?”林义问道。
“小杰肚子让人捅了一刀现在还没醒,赵生子手被人砸碎了,估计一段时间是干不动了。”张军满脸愁容的说道。
“你是说…………”林义听出了张军话里的意思。
“这种日子看着风光,实际上真的没你想象中的那么好过,而且一个人但凡还有点其它出路,谁能去混社会啊。”张军语重心长的说道。
“咔咔咔,驰。”当两人坐在门口,沉默了良久后,一辆桑塔纳停在了门口。
“是你们叫的车不?”黑车司机摇下窗户问道。
“是。”张军回答一句,带着林义走上了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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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傅,到这就行。”黑车开进市里的时候,已经凌晨两点了。
“军儿我先回去了啊。”林义用塑料袋装好这来之不易的七千块钱,走下了车。
“行,慢点啊。”张军跟林义道了个别。
林义将钱踹进兜里,走到小区的超市里买了些东西,向家里走去。
林义也不知道为什么,在想起梁月以后,原本疲惫的身体顿时精力充沛,三步并做两步,蹬蹬蹬直接就跑上了六楼,根本看不出来这是个在乡下给人铺了一个月水泥路,又熬了半宿夜的工人。
“咔!”林义知道这个时间梁月一定睡得正香,所以尽量没有发出太大声音,轻轻的打开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