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山离他们越来越远，周围渐渐有了绿色，偶尔还有一两朵贴在地面开着的小花。
闵无夜刨开地上的泥土，一股略微焦糊、伴着潮湿泥土的香味飘了出来。
“这就是你说的叫花鸡？”月明凝霜好奇的看着，脸上横七竖八抹着黑灰。
“那是，你别看它脏了吧唧的不中看，吃起来可一点不逊色！”闵无夜破开泥土，露出了烤得金黄的鸡肉。
“给，尝尝！”他撤下鸡腿，递给她。“这东西要乘热吃，凉了就没味道了。”
两人饿了一天，早就急不可待了。
“还真是特别，你会的东西可真多！”她看着闵无夜风卷残云，微微一笑。
“我可是断生者，不像你这样的大小姐，衣食住行都得靠自己。再说了，有手有脚的，我也不习惯被人伺候，还是自己动手来的舒服。”闵无夜舔着手指的油，有些意犹未尽。
“不够吃的话吃这个吧！”月明凝霜说着将自己的鸡腿递过来。鸡腿到了闵无夜面前的时候，她仿佛又想到了什么，脸色一红。
“你别在意，我这人吃的快，饱的也快，你的那份估计你自己都不够吃！”闵无夜看着她笑着说。
“这个也给你！”说着又递给她一个鸡腿，“怕凉了，给你热着呢。”
“我够吃了，你自己吃吧！”她推辞道。
“看你说的，这么大个人，受了伤还走了这么多路，这么点东西怎么够吃，快吃吧！”说着又递给她。
月明凝霜从未有过这样的经历，这种最原始的生活让她觉得非常真实。没有礼仪的约束，没有贵贱的区别，更没有世俗的眼光。无拘无束、无忧无虑。在这一刻，她突然有了一辈子就这样下去的想法。
“你一直都这样生活吗？”她看着眼前的少年，突然有一些羡慕。
“要是你想的话，我……”闵无夜心中一喜，他仿佛读懂了她的心思，但是随后又止住了话头。
这世间又有多少人能不用在意世俗的眼光，他想和她在一起，但是两人的身份背景，又会给他们多少阻隔……
“我们可以经常出来……”他的心在这一刻满是失落。
“嗯，如果你到了帝都，就来驱魔殿找我，记得一定要来……”她的眼中突然有些湿润，她不想被他看到，急忙转过头，咬一口鸡腿掩饰。
闵无夜的眼睛何其敏锐，知道她为自己流泪的时候，他的心里一半窃喜，一半心疼。在这一刻，他觉得自己能够为她舍弃全世界。心中一股豪气迸发而出。
“凝霜，你放心，我一定会来找你，我要让你在万众瞩目之下成为我的妻子，谁也无法阻挡！”
……
十天的路程，两人整整走了一个月。甜言蜜语终到了分别的日子。
“凝霜，你要多保重！”闵无夜有些伤感，更多的是不舍。她有任务在身，不得不和他在这里分别。
看着前面的岔路，闵无夜有种要将它们合二为一的冲动。恨时光匆匆，恨前路多离愁。
“你也是，武院开学在即，路上千万别耽搁，要是误了日期就要等到四年后了！”她低着头，声若蚊蝇。满满的不舍怎么也掩盖不住。
“这个给你！”她说着递过来一根金钗。
闵无夜伸手接过，碰到她白皙的手掌，两人的心顿时一颤，仿佛前世的姻缘都被牵连。
解不开，理还乱！
“我身无长物，送你两句诗吧。”说着用咒力在空中写到，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
“这就是诗吗，好美，好心酸！”月明凝霜双目微红，看着闵无夜多了一丝甜蜜。
“我们是雨中的飞燕，患难与共！”
……
闵无夜盘膝坐在殷火背上，茂密的森林一晃眼被抛在脑后。
“夜大人，很快要靠近人类城池了！”殷火低鸣一声，“我要是继续靠近会被人类抓走的！”他有些忌惮，在空中开始减速。
“那就降下去吧。”闵无夜苦笑，他现在实力低微，随意招摇只会给自己带来祸端。
殷火载着闵无夜落在距离大路不远的地方。
“殷火，你回天池去吧，这里对你来说太不安全，等以后我实力强大了，再带你到人类城池！”闵无夜摸摸殷火的羽毛，挥手道别。
“夜大人，殷火也会努力进化，到时候载着夜大人遨游九天！”
……
走上大路，这里已经能看到行人。能闯荡北方的、都是些有钱有势的人物。他们驾车骑马，武装齐全，每一波人中至少有三分之二的人都散发着彪悍的气息。
剩下的少数人都是一脸冷漠，没有人轻易开口说话。
闵无夜一个人靠着路边行走，这是上一世的习惯，就像在走人行道。他首先要到城中找到咒师公会，那里的人见到武院测试金币，会通过特殊途径将他送到地方。
“快让开！”突然有人在身后喝道。
闵无夜就像听到了喇叭声，下意识靠右闪开。
一个人飞马从他身边冲了过去，他的身后紧追着三骑。
等那人飞驰而过，闵无夜才发现那人浑身是血。而身后的三骑让他感到淡淡的厌恶。
他立刻反应过来，这厌恶感太熟悉了！
二话不说，在最后一骑路过身边的时候，抓住那人的马鞍飞身骑了上去。
“找死！”那人没想到会有人横插一脚，暴怒，伸手想要拔出腰间的战刀。
闵无夜哪里会给他机会，一个手刀劈在他脖子上，然后暗运咒力在手，一巴掌抽在脑后，直接将那人抽翻下马。
短短几个眨眼，闵无夜已经骑马追了上去。
没过多久，便追上了那两骑。三人二话不说战在一起。
前面逃跑的人发现来了帮手，调转马头也加入战团。这人虽然受伤，但也异常悍勇，两人联手很快将两骑打下马去。
“敢问您是？”那受伤的人脸色苍白，脸颊上还有一块烫伤，隐隐是一个周字。
“过路的！”闵无夜笑着说道。
“您为何救我？”那人疑惑地看着他。
“你怎么称呼？”闵无夜很好奇，这人怎么会招惹上魔族。
“小人是周家的奴隶，没有名字，平时都被叫做狗奴。”那汉子一双眼睛直视着闵无夜仿佛在期待着什么。
“哎吆，看来今天没救错人！我告诉你，我以前和你差不多，我是断生者，也是经常被人欺负，后来我直接灭了那混蛋！”闵无夜对这汉子有种亲近感，笑呵呵地说道。
“我说，你这身手可不赖，有没有兴趣跟着我？我告诉你，我可是咒师！”闵无夜动了招揽的念头。
“你不嫌弃我是奴隶？”他难以置信地看着闵无夜，就像看着天外来客。
“在我眼里只有善恶，没有高低贵贱之分！那些人为地规定、在我眼里全都是狗屁！虽然我无法改变这种现状，但是我相信，总有一天，我们都能平等地站在一起……”闵无夜想到了前世，基本上没有谁敢信誓旦旦站在你眼前说自己高贵。
“怎么样，跟着我吧？”闵无夜看着他有些意动，继续道。
“如果我跟着你，会是你的仆人吗？”那汉子一脸郑重。
“我这人有手有脚的，要仆人干什么？再说了，要是真找个人一天伺候我，我还不自在呢！”闵无夜动了动手脚，示意自己四肢健全。
“我不是说过我曾经是断生者吗。如果你愿意跟着我，你会是我的战友，你知道战友吗，就是战场上趴在一个战壕的人。”闵无夜脑海中出现了牛有真，出现了鹰骑兵，那些铁骨铮铮的汉子。
“你不会骗我吧？”他终于被说动了，只剩下最后的一点犹豫。
“如果那天你发现我骗了你，随时可以离开！”
“好，以后我就跟着你了！”那汉子把心一横，豪赌一般。
“好好好，以后你就跟我姓吧，就姓闵，叫闵无贵。无分贵贱，正恰当！”
……
靠近城池，闵无夜感觉自己的眼睛不够用了，高大的城墙隔着老远才能看清全貌，粗略估计总有三十多层楼高。城墙整体被一层灰色的涂料涂了一遍，看不清是什么材料。灰色的上刻画着无数巨大的图案，应该是某种特殊的咒形。
城墙顶上有士卒来回巡视，看不清面貌。
“无贵，你是怎么惹上那些人的？我看他们可不简单，如果我没猜错，他们应该不是人类！”闵无夜一边走，一边开口问道。
“夜大人，你是咒师，听说过孵化之身吗？”虽然无贵选择了跟着闵无夜，但是让他和闵无夜平辈相交、他却怎么都不肯。闵无夜问他为什么，他只说了两个字：咒师。
闵无夜无法，这个世界，咒师的地位太过高了！
“孵化之身，什么东西？”闵无夜摇摇头。
“他们在寻找拥有特殊灵魂的人类。这些人的灵魂能够让他们力量大增！而这些拥有特殊灵魂的人就被称为：孵化之身！”闵无贵说到这里，呼吸有些急促，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红了双眼。
“我会将他们全部杀光……”他仿佛在自言自语，但是以闵无夜的听力，却被听了个正着。
闵无夜震惊不已，这和当初野狐镇的情形何其相似！只是他们在寻找能够让他们力量大增的灵魂。而野狐镇的恶灵倒像是在自己制造。
想到这里，之前没有一丝头绪的事情仿佛被拨开了一些迷雾。
“这里和野狐镇的恶灵肯定有什么特殊的联系！”闵无夜想到这里，知道自己已经无法置身事外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