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出去。本将军要休息了。”他呆呆地站在原处盯着斜倒在桌面的茶壶,半晌才挤出这么一句话。
“是,妾身告退。”多年相处下来婉婉早就学会了绝对的服从,忙不迭的告退离开。
而逐曦却破天荒地选择了违抗命令。
“怎么?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冯智伟从一个不可一世的大将军变成了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废人,故意回来看我这幅狼狈的样子?”他双眼变得通红死死地盯着逐曦的俏脸,方才的温情早已一扫而空。
“在属下心目中,无论遭受何种不幸,将军始终是人中之龙。”
“哼,说的好听。”龙突然间觉得逐曦变得非常陌生,亦或是他从来未曾知晓过对方的心思,这一刻,他忘记了自己的残废,取而代之的是想要走进她的内心。
“为什么不继续留在宁王府?他对你不好吗?”
逐曦摇了摇头,“他对我很好。如果将军没有遭此横祸,或许属下会答应他的求婚……与他相伴一生……”
“可是你放心不下本将军,还是选择回到我身边,对吗?”
逐曦愣了一下,完全没有料到龙会有如此温柔的反应,还以为他会像以前那样斥责自己的擅自行为。“将军,你真的变了好多,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了。”
龙仔细的端详着右手,自嘲道,“哼,真是没想到,你竟然会觉得变成废人的我比以前好,看来本将军之前不是一般的苛责与你啊。”
“……”
他轻轻的搂住了低头不语的美人,细语道:“待本将军伤愈,会举办最隆重的仪式风风光光的迎娶你,以后,也会对你好。”
能够像寻常夫妻一样相守,这无疑是逐曦多年以来的夙愿。可是得偿所愿的这一刻她并不如想象中那般欣喜若狂,反而心中总有一种不安的预感如同暗流一般涌动着。
一切真的会如我所愿那般顺利吗?
而不久之后,这种不好的预感竟然真的变成了残酷的现实,就连他们多年间不知不觉培养出的深厚感情,也被这残酷的现实洪流击到粉碎。
赵成离开将军府后满腹心事,在回程的马车上闭目养神一言不发。
“王爷,属下虽然不知道那个女人究竟对您有多大威胁,但想必您已经有了下一步对策,若是有用得到属下的地方请王爷尽管吩咐。”刘钦忍不住开口打破了这一难熬的沉默。
赵成微微一笑,他知道这句客套话不过是刘钦心中有所疑问而已——冯智伟的女人,对赵成而言究竟哪里危险?凡是人都有好奇心,刘钦自然也不例外,所以最好现在可以给他一个满意的答案,否则他早晚会查到潘磊一案的真凶就是逐曦,而栽赃嫁祸刘家致使他们流离失所的幕后黑手,正是他视作恩公的赵成!
“说起来都是一些不光彩的事情。本王早年的军功,有很大一部分是靠龙和这个女人打回来的。”
“朝中无人不知王爷和冯将军并肩作战才能捍卫我们中原的锦绣河山,这赫赫战功都是用鲜血和汗水换来的,不光彩之处要从何说起……?”
“早先她仅仅是龙麾下的一名死士而已,那时候每每有战事的时候,上阵之前,本王会指派她去色诱对方主帅进而寻求机会将其暗杀。你也看到了,她那狐狸精一样的美貌,连见惯大风大浪的龙都被迷的神魂颠倒,还一心想娶她为正室。若是他们添油加醋地向全天下抖露,说本王的战功都是靠一个女人的身体打下来的,不仅仅是本王颜面无存,连朝廷的威信都会受到质疑,明白吗?”
听了赵成这番毫无破绽却纯属虚构的说辞,刘钦点了点头:“属下明白王爷所虑,待寻着合适的机会下手,自当替王爷铲除这个后顾之忧。”口中虽是这么说,但他心中却有些不以为然:自古以来兵不厌诈,更何况美人计向来简单易行且容易奏效,王爷是不是有些杞人忧天呢?
“不,龙的事情先放一放。我们去驸马府。”
没曾想,当赵成刚刚跨进驸马府的大门,就看到妹妹简歌公主伤心欲绝的样子。
“大哥,你总算来了,你一定要救救相公啊!”简歌公主无助地扑进了久违谋面的大哥怀里,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打湿了他的衣服。
“妹妹别哭了,大哥在这呢。前些天听大夫说妹夫没有生命危险这才晚来一步,难道说……他的病情有了变化?”赵成怜爱地拍了拍公主的肩膀,这个妹妹是他心中仅存的一丝温暖亲情所在,之所以看重康清逸,与这个妹妹也是大有关系的。
“不,不是病情变化,而是……”公主说不下去了,拉起赵成的手快步进了内室。“大哥你看了就明白了。”
康清逸所受的风寒只是小事,但他现在却在饱受阿芙蓉散带来的非人折磨。这种极易成瘾的药物令他感官发生了错乱,每次毒瘾发作的时候,他都会痛苦地如一只发狂的野兽难以控制,甚至不惜做出了自残的行为。宫中的太医对此束手无策,只能用金针刺穴使他暂时平静下来,但金针的效果在逐渐变弱,发作的频率却只增不减。
形如枯槁骨瘦如柴的康清逸被绑缚在床,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异味,嘴里还塞着一块棉布,和他平日里的翩翩才子的形象大相径庭,赵成不禁问道:“这是怎么回事?他到底怎么了?为什么要这样?”
公主缓缓地伸出手,赵成这才看到她细嫩的手腕上有不少的抓痕和牙印,“他发作的时候根本不受控制,有一次险些咬断了自己的舌头,情急之下我才……”公主悲切地看着康清逸开口说道。
“启奏王爷,依属下看,驸马爷这八成是中了罂粟之毒。”刘钦小声说道。
“这毒,你可有法解?”公主像是抓到了救星一样。
“抱歉公主,属下仅仅是有所耳闻而已,并不通医理。但据属下所知,此毒属于心毒,还需心药来解。”
“心药?什么心药?现在连孩子们都怕他……”公主说完又开始小声抽泣。
“禀公主,门口有一女子自称是驸马爷在江南朱家时的旧识,说是对驸马爷的急症有良方……”
简歌公主马上打断了丫鬟的话,慌忙答道:“快传她进来,只要能治好相公,本宫什么都答应她!”
“是,奴婢马上带人进来!”
来人正是急匆匆由江南赶来,朱家那个原本毫不起眼的丫鬟寒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