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大人,您怎么了?”杜尧被康清逸盯着有些不自在,忍不住发问。
“没什么,杜公子近日是不是去过京城?本官觉得阁下甚为眼熟……”
“让康大人见笑了,内人坚持要在下去京城买首饰,这不,在下五日前才回到府里的。”
原来你真的去过了京城!康清逸几乎肯定,杜尧与皇宫里的某位身份尊贵的人有什么不可告人的联系,只是不便直接开口询问。
“呵呵,或许本官无意中已经见过了杜公子呢。”康清逸半开玩笑半试探的一句话刚刚出口,就看到杜尧肩膀微微一颤,表面上却故作镇定。
“大人说笑了,杜某要去帮岳父大人处理生意上的事情了,请恕在下失陪。”杜尧急匆匆的告辞更加令康清逸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怪不得王爷只是含糊其辞的提醒自己小心朱家的公子们,原来这位上门女婿和皇宫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康清逸唤来程鹏,在他耳边小声吩咐了几句。
“那钦差八成盯上我了。”朱家大宅一个僻静的角落里,杜尧环顾了四周确定没人后有些紧张的跟心上人说道,“我听说赵成很会收买人心,说不定这个钦差也是他的人。如果他认定我私吞上贡的银子……”杜尧咽了下口水,心有余悸的得出了结论:“朱家上下,都有可能要跟着一起倒霉。”
秋实也渐渐的感到了恐惧,她抓住杜尧的衣袖哭诉着:“这种担惊受怕的日子我一天都不想过!杜尧哥哥,我们好不容易才能重逢,不如,你带我走吧!再拖下去的话,老爷早晚会知道的……”
杜尧忙不迭的捋掉了秋实紧紧抓住衣袖的手,像是怕人看到一下四处张望了下,确认安全后凑近了秋实耳边小声说道:“我们现在怕是没那么容易脱身,不过我有个办法,可以让朱家自顾不暇,到时候我们可以趁乱全身而退。”
康清逸此番前来,不外乎是希望朱家彻底与军火买卖告别。当然,他也明白,朱家表面上为富甲一方的商贾,而实际上他们更是拥有武装力量的军阀,朝廷是不会放任朱家在江南盘踞为王的。
或许控制他们的生意,只不过是削弱朱家的第一步而已。
这天,康清逸提出去朱家的货仓看一看。朱俊青未加思索便同意了,并吩咐朱群一并同行。
朱家的货仓很大却依然十分整洁,一排排的箱子井井有条的排列着,康清逸随意检查了几箱货物,发现其中的确只有一些棉布或花瓶之类的普通商品,连开了好几箱也没发现有半点军火的痕迹。他的脸上浮现出了非常满意的微笑,毕竟这是他最期待看到的结果。
“康大人,你该放心了吧。父亲从来都是说一不二的。”朱群向康清逸表明了彻底放弃军火生意的态度。就在这皆大欢喜收场之际,货仓的一角,突然发生了爆炸!
爆炸的威力虽然不大,但足以推倒一排高高堆起的箱子。这些木箱七零八落的倒塌下来,截住了他们的退路!加之货仓里大多数都是棉布之类的易燃品,爆炸产生的火苗瞬间引燃了大量的货物,转眼之间朱群和康清逸已经被火海所包围!只有程鹏运气好,着火的时候他眼疾手快的本能后退了几步,还有希望逃出生天!
“程鹏,你脚步快,想办法逃出去喊人来救火!”康清逸勉强喊出这句话后就再也没有半点声音了。
程鹏也不敢耽搁,以最快的速度赶回了朱家大宅,进门第一句话就是:“不,不好了,货仓起火了,大公子和我家少爷还没逃出来!”
朱老爷听到这个消息后蹭的一声就从太师椅上弹起了身子,手中的一串佛珠竟然也在这个时候散落在地,令他更加心烦意乱。
“你说什么?大哥也被困在里面?货仓的工人们呢?”朱光非常关心大哥的安危,马上吩咐府里的人奔向货仓灭火。
“杜公子说有货船靠岸,货仓的工人都被他借去卸货了!”程鹏抱怨道,“真是的,偏偏在这个没人的时候起火!怎么会这么巧!”
朱光没有继续在这里浪费时间,迅速和几个亲信快马加鞭赶去了货仓。朱俊青虽然一步未动,但他额角已经渗出了许多汗水,担忧之色不言而喻。程鹏看得出他内心正在进行着一场激烈的搏斗,只是他不确定,这个老奸巨猾的朱俊青是不是摆出一副焦急的样子给他看而已。
“来人,去把杜尧叫来。”片刻后,朱俊青才缓缓吩咐道。
一个丫鬟听到老爷的吩咐后快步退下,没一会儿工夫就慌慌张张的回来禀报:“老爷,老爷,姑爷不在房里,而且,房间里很乱……”
“房间里很乱?”
“是,就像遭了贼一样,东西都被翻的乱七八糟……”
“哼,那一定就是遭贼了,不过,遭的是内贼!去把府里所有人召集过来!”
“是!”
朱家上下的丫鬟杂役连同一干妻妾全部被召集到了正厅,除了远在东瀛的三儿子朱卓,唯独缺了秋实和杜尧。
哼,整个江南俨然已是我朱家的庭院,看你们这对狗男女能逃到哪里去!
“杜尧哥哥,我们真的要走水路吗?这长江上每个码头都布满了朱家的眼线,我,我怕……”秋实认为走水路简直就是自投罗网,不禁担心的开口问道。
“就是因为所有人都知道我们不敢走水路,我们才一定要反其道而行走水路!再说了,钦差死在朱家的货仓里,他们这时候一定手忙脚乱了,未必有工夫理会咱们的事。不过以防万一,还是换上这个吧。”杜尧拿出两套平民男子服饰,和秋实一起到一片偏僻的树林里换上,很快就打扮成了两个年轻读书人的模样。
秋实看着灰头土脸的行头,心底暗暗已经有些后悔跟杜尧私奔了,毕竟他现在已经背上了好几条人命,谋杀朝廷钦差,足以视作造反乱上,那可是灭九族的大罪啊!以前作为朱俊青的小妾,不但每天可以享用到锦衣玉食,还有一大帮下人跟着伺候自己,现在却沦落到要灰头土脸的和一个杀人犯亡命天涯,别说享福了,就是自己的这条小命还不知道能活到什么时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