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逐曦打了个喷嚏后才意识到自己暂时是安全了,背上的冷汗已经打湿了身上的绷带,令她心口的伤更加疼痛难忍。
不知道焦杨现在怎么样了。想起他,逐曦一阵揪心的剧痛。她不可遏制的陷入了那段短暂而甜蜜的回忆,可如今这个境地,哪怕再和他见一面都是遥不可及的奢求。更何况,他知道了自己的身份有多么不堪,又怎么可能回心转意呢?
突然间,逐曦觉得自己的人生像一出不堪入目的闹剧。曾经仰慕的龙,只是把自己当作工具加以利用,现在倾心的焦杨,却无法面对自己身为工具的尴尬身份。
这个世上,再也不会有人在意她的死活了。非但如此,龙还不知道会用什么严苛的手段让她这个叛徒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无论是凌迟,还是车裂,都太痛苦了,她不敢想。
不如,就这样给自己一个痛快的了结吧。心如死灰的逐曦捂着伤口挣扎着下了床,将柔软而坚韧的帐幔搭在了房梁之上……
正厅。
“没想到,竟然会有犯人从你的天牢中逃脱。”赵成根本不跟龙客套,开门见山的表示了兴师问罪之意。
“确是末将失职,但末将有了一个新发现。”龙在请罪之余,还告知了王爷魏府的一系列动作。
“魏家也插手进来了……”赵成捻着胡子,踱了几步像是自言自语:“那,计划就要改动一下了。”
“末将愚见,这开国玉玺之说不能尽信。就算传闻是真的,也未必一时三刻可以解开其中之谜。王爷不妨考虑先筹备自己的力量。江南的朱家,势力越来越大,怕是早晚会成了祸害。但眼下,还是先想办法控制下他们不断膨胀的势力为好。”龙诚恳的建议着他。
“既然是祸害,那就要连根拔起。”赵成忌惮朱家已久,只是一直没有理由和机会发难。
“王爷高见。只是北方边境局势不稳,若是此刻贸贸然出兵南下,局势就会十分危险。末将认为,铲除朱家的时机还不成熟。”
“言之有理。不过本王真的很好奇。那个焦杨,是如何从天牢逃出来的?”赵成突然间问起了焦杨的事情,一双看透世人的眼眸颇有深意的盯着他问道。
龙顿时语塞。如果此时坦白告知王爷真相,王爷一定不会相信自己会为了一个女人耽误了追捕。只说是焦杨杀了看守越狱而逃,之后被魏府的人接应才无从下手。而赵成听完这一番说辞后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王爷的城府实在太深,即便是并肩战斗十几载的龙也看不出他是否相信这番解释。
继续在这个问题上纠结也是毫无意义的了,赵成话锋一转,:“对了,下个月十五父皇寿辰,太子在香山举办围猎,也邀请了你我一并前往。”
交代了一些琐事之后,赵成便匆匆离开了。他上了马车,对车里的一个神秘人小声说道:“本王总是觉得,龙有事情瞒着我。”
“王爷是说,冯智伟起了异心?”神秘人开口了,这个陌生的声音应该是个青年男子。
“本王还不确定,不过,这犯人绝不可能大摇大摆的从牢房越狱逃走,龙隐瞒了其中的细节,这让本王不得不多想。要好好盯着他。”
龙前脚刚刚送走了赵成,一个丫鬟惊呼着:“将军,不好了,不好了!”
他认出,这是伺候婉婉起居的冬梅,有些紧张的斥责道:“瞎咋呼什么?出什么事了!”
“将军恕罪,是逐曦姑娘,她上吊自尽了!”冬梅慌慌张张的答道。
听到这个消息后龙的表情瞬间就如同寒霜一般冰冷,他狠狠握住拳头,“你想死,本将军偏偏不成全你!”
逐曦自己也万万没想到,最得宠的婉婉会纡尊降贵来到这连下人都不肯涉足的后花园探望自己。逐曦平素和这个少奶奶并没有什么交情,以自己的身份也不能与之争宠,她究竟有什么目的呢?
“是他,派你来盯住我吗?”她的眼神,如同受了伤的猛兽一般虚弱而警惕。虽然被婉婉所救,但她此刻不确定对方是否抱有恶意。
婉婉没有说话,轻轻的摇了摇头。她无非是想多了解一些这个让风流不羁的夫君都牵肠挂肚的女人。
在逐曦看来她这种故弄玄虚的行为,只不过是受龙指使,让她留着最后一口气品尝叛徒专属的刑罚而已。
休想折磨我,我不要承受那些比死痛苦百倍的刑罚!
受伤野兽的精神终于崩溃了,她抓起一件外衣挡住身上的层层绷带,动作过大导致刚刚处理好的伤口再度开裂,刚刚披上的白色襟衫上瞬间就绽开了一朵鲜红。逐曦却顾不得这随时可能致命的伤口,径自打开房门一心想要离开。
她的动作在这一刻停了下来,因为,龙就站在门外,冷冷的看着她。
“看来,你是忘记了晨曦逃跑的下场。”
逐曦想起了伙伴临死前的惨状,她永远也忘不了晨曦的眼神!她横下一条心,也不知道是哪来的勇气,她竟然把手伸向龙的腰间,夺走了他随身的佩剑!
有兵器在手,至少也可以在痛苦的时候给自己一个了断!
“你真是反了!”龙语气异常低沉,看似不动声色,实则压抑着即将来临的风暴。逐曦也从刚刚的崩溃中恢复了一点理智,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从来不敢做的事情。但她依然紧紧的握着佩剑,下意识地摇着头,紧咬着嘴唇不肯放手。
“拿来。”
“不……”
她一而再再二三的抗拒激怒了龙,他厉声喝道:“拿来!”
逐曦身子一颤,一只手捂着胸前撕裂的伤口,另一只手紧紧的攥着龙的佩剑,缓缓的跪下哀求道:“主人,看在多年效忠的份上,求求您给属下一个痛快的了断吧……”
原来,她认为龙三番四次手下留情,都是为了留住她的命去遭受更大的折磨,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