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长途电话
“水音。”羽夏后脚刚迈出沂凉便叫住她。
“嗯。”水音很小声的应答道。
“谢谢。”羽夏轻轻搂着她,将她和熙攘的人群完美的隔离开。
“不……不客气……”要是说水音对任何一个蛮不讲理的人都这样,倒也不见得,毕竟水音不是那种热衷于针尖对麦芒的人。但是敢欺负羽夏,先借她两个胆子!
水音这么想。
风波倒是过了,但是羽夏还是被“白羽”二字勾住了思绪,他是谁?
难不成是个带有异国风情的老熟人?
羽夏怎么也想不起来,他的生活圈十分小,他能记住的名字也仅限于这个圈子里的成员。
算了,没准是个重名的家伙做了什么对不起人家的事儿吧,正所谓无巧不成书。
羽夏和水音又逛了一会儿便拿着几件新衣服离开了商展,向着成和西守所在的方位去了。逛了这么久两人已有些饿了,刚好成说他们发现了一家味道超正的烧烤店。
如果满分是五分,羽夏会给这个新兴的嘉年华四分,设施种类以及游玩环境都没什么可挑剔的,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游客太多导致每玩一项都要排好久的队,所以扣一分。不过不管怎样,那天四人玩得很尽兴,也很疲惫。
那晚雾里住在了单位附近,因为明天很早就需要她赶去监工。羽夏水音用过餐后早早便睡了,在疯玩一天之后的疲惫爬满身体之前,两人及时躲进了卧室。
对于羽夏来说没有什么烦恼是能留到相拥入睡之后的,他在睡梦朦胧间不禁在内心感慨道——十一月份的生活就应该像它所对应的节气那样,寒冷带来慢节奏,冰雪形成穹幕阻碍纷纷扰扰的琐事,一切都在正常与更正常之间轮回重复。
可惜的是羽夏的希冀再次破灭了,就在距那不远的周二当天……
——白羽这些日子消瘦了许多。金色的发丝失去了纯正的光泽,脸颊上两只酒窝略有塌陷,面色憔悴不堪应是连着几夜没睡好造就而成的。
她右手三指捏着那张“来之不易”的照片,泪水躲在墨镜后面打转。
距离相当远的地方传来了清晰的敲门声。
“请进。”白羽将照片迅速的装进一只纸信封,压在抽屉的最下面。
走进来的是一脸奸笑的晦朔,他手中拿着一份文件。
“白羽会长,这是伊恩商盟在海灵镇举办的为时四天的商业展览会的总汇表,请您过目。”晦朔用玩世不恭的语气将最后四个字读的淋漓尽致。
厚厚的档案袋用白色的尼龙线缠了四五圈的样子,看上去很是机密、很是正规。晦朔把它单手放到白羽面前的办公桌上,然后随手拽了一把椅子坐在她对面。
白羽对他这种种无礼之举毫无招架之势,晦朔早已不把她当回事了,在他眼里自己只是个纸老虎罢了。她拆开牛皮纸袋,那摞打印件沉得她手腕发麻。白羽粗略地扫了眼前几页的公关文案,这些枯燥且千篇一律的东西几年前她便可以熟练地从头到尾默写下来。中间的大部分是每一个参展公司的营业详细,尽管最后几页会有汇总,但白羽已经从营业额的数量级上看到了结局。
“正如您所看到的,海灵镇所带给我们的经济效益并不值得我们投入过多的精力。”晦朔从里怀摸出一盒香烟,蜡黄的指甲在底部敲了敲,便有一支听话的站出来。
很快,室内开始弥漫起烟臭味,就连白羽右手边的热可可也敌不过它的狼牙虎爪。
“话不要说的太满,按程序最后决定权在我的手里,你没有权利干涉。”白羽真希望有人能治治他的嚣张气焰。
“当然,一切您说了算。”晦朔咬着牙苦笑道。“时间有限,不如我们来说一些高兴的事情吧。”晦朔一只手夹着烟,另一只手按照拇指到小指的顺序敲击着木桌。
“……”白羽向下微低十五度,嘴唇紧闭。
“既然展览会已经结束了,风声也过去了,不如就趁这两天圆了会长的一桩心愿吧。”晦朔挑着眼眉道,“我已经委托人去学校会见令郎了,如果一切进展顺利,这个时候令郎已经知晓了您的存在,至于他同不同意和您见面……这可就不好说了。”晦朔冲着烟灰缸掸了掸烟灰。
“他愿意与否,还不是你一念之间。”白羽很清楚自己也是“受害者”之一。
“我只是个话筒罢了,并没有什么决定权。”晦朔捻灭烟星,幽幽地吐出最后一口烟道:“请不要忘了你的约定,会长。”
白羽这段时间一直在试图证明自己的想法,那就是晦朔在海灵镇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否则他不会冒这么大风险、又甘做好人让她们母子相见。但是这个秘密会是什么呢?
一个被放逐的人要想在囚牢里查找到真相是多么的讽刺且望洋兴叹啊!不过起码她知道一点,一旦自己离开东海岸,晦朔一定会用商盟管理代码尽可能的多搞一些动作,没准等她回来时,商盟已经鸡犬不宁了。
至于这个代码到底有多厉害,举个最简单的例子:在这所大厦里的任何一台电脑上打开任意一张表单或者公司信息,上面的所有数据都是无法修改的。但是输入代码之后,便会进入随心所欲的“编辑”模式。
这种众口垂涎的“宝石”放在哪里最安全呢?和一位逃亡之人捆绑在一起应该是最保险的方法了,因为这个人在保护自己的同时也会保护它。
——“木辰。”午休的时候,C(2)班的门口出现了一位红头发的家伙。
羽夏并没有顺势张望,因为他通过声音已经猜到了对方的身份,他决定先吃完这口便当再说。
“羽夏。”水音推推他的胳膊,她以为羽夏没有听到。
“嗯。我去去就回。”羽夏把自己便当里的肉三两下夹到水音的饭盒里,然后起身离开。
阑珊特意找了个离防火通道近的位置才停下脚步,这里一般情况下是“死胡同”,很少会有学生往这里走。
“什么事?”羽夏有些不耐烦地问。若不是出于同学之情,他才不会跟阑珊走出来这么远。
“好事。”阑珊故弄玄虚地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狡黠地笑容浮于脸上,这笑容绝对继承了晦朔。
羽夏皱皱眉,等待着她的陈述。
“我知道你不想见到我,我就开门见山地说了。幽桃?皇翼,这个名字你耳熟么?”阑珊有信心看到羽夏惊讶的表情。
羽夏眉头皱得更紧了,他当然知道这个名字的主人,但是阑珊是怎么知道的!
“你……”羽夏警惕地连呼吸都不均匀了,或者说,他屏住了呼吸。
“你没必要对我有太多偏见,我只是想问你,你想不想见她?”阑珊摆出一副“过了这村没这店”的表情。
“不。”羽夏不管她是否知道了真相,“相见”这个字眼可不是她能够做到的,所以这里绝对有诈。
“是‘不信’吧?”阑珊嘲弄地语气让羽夏浑身不自在。
“是‘不需要’。”羽夏扭头便走。
阑珊碎步上前拽住他的胳膊,想让他停下脚步。
这一招奏效了,但是羽夏狠狠地摔了一下胳膊。“干吗。”
“我可以很负责的告诉你,是她想要见你。”阑珊压低声音道。
不得不说,这句话在羽夏心里激起了涟漪。
虽然对于羽夏来说皇翼就如陌生人一般,但是亲生母亲的身份是无法抹消的。如果有机会遇见她,羽夏不需要她的道歉亦或是陪伴,他想要的只是简简单单的见面,给她一个算不上委屈但是忍耐了很久的拥抱,然后两人从寒暄开始,一点一点找到母子的感觉,最终以热泪结束……
羽夏只想认识她而已。
羽夏转过身,重新审视此话的真假。
阑珊见此事有门,便借机递给羽夏一件信封,说道:“这是她的照片,这回可以表明我的诚意了吧?”
羽夏的瞳孔先是放大后是缩小,他鬼使神差的接过信封后手臂仍悬在半空中。
那种危机四伏的身份,自己真的应该见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