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院长。”五月三十号的上午,院长惬意的坐在办公室,正准备沏他的观音茶。他自从当上院长后便养成了这个习惯,不过这个习惯很快就会被戒掉了。那人没有敲门便闯了进来,自来熟似的又带有傲慢语气的向他打招呼。院长很讨厌喝茶时被人打扰,便没有立刻理睬。“怎么,不欢迎我?”女子拖着炽红的长发,给初来乍到的夏天平添了几分喧闹。她双手按在桌面上,加强了语气。
院长抬头一瞧,刹时收起了惬意的神情。“夏火小姐。”院长一下子站起来,扔掉了手中撕开的茶包。“医院都快倒闭了,您还有心情在这里喝茶啊?”阑珊的父亲曾经给惠慈捐过钱,数目不小。“哪儿的话……多亏了夏火家的恩惠。”院长寒暄道,面色惨白。
“呵,不用来这套。今天来,不为别的,只是想跟你做笔交易。”阑珊引出话题,“如果你配合的好,钱少不了你的。”院长听罢频频点头。“你这儿最近是不是来了个腿部残疾的中年男子,带有一妻一女?”“是是是!”院长忙接话尾,“唉,以前也来过,挺穷的一家。”院长描述说。“哦?那就请你赶快为他做手术吧。”阑珊虚伪的摆了个笑脸。这一笑,让院长不禁后脊骨发凉,“可……可是……没有钱……”院长半天吐出几个字。“我知道,我帮他付,全额。”“这……”“你需要做的只有一件事。”“是什么……”“如果有什么多管闲事的人来打听这件事,你就帮我……”“拦截住,您放心。”阑珊满意的点点头,“那就拜托你了。”阑珊推门而去。
六月二号一早,羽夏和成按约定在惠慈的大门口汇合。成离他几米远便说道:“木辰探长,您有头绪了?”羽夏微微一笑:“东西准备好了吗?”成指指里怀,信心十足地说:“万事俱备。”
羽夏和成从安全通道上到五楼,他记得昨天那位护士说的是五零二号。羽夏不喜欢这个地方,若不是特殊情况他才不会来这种鬼地方。“你在外面等我吧。”羽夏说完,用手轻敲下门。门里传来一声:“请进。”羽夏便镇静而入。
早晨的阳光很好,男人的右腿上缠着绷带绑着夹板,女人正坐在床边给他削苹果。男人见进来的人并不是水音,而是一张生面孔,便推推女人示意身后。
“您好,我是五璃的同学。她最近几天没有来上学,老师说她家里出了些事,班级商讨下决定派我过来尽一点微薄之力。”羽夏的话毫无破绽,水音的母亲感激的笑着招待他坐下。“这是班级同学的一点心意,请您笑纳。”羽夏取出一只信封双手递过去。母亲连忙摆摆手,慈祥地说:“这钱我们不能收,你们的心意我领了,水音她能有你们这些同学真是她的福分啊!不用担心我们,医院已经答应给我们进行免费治疗了。”水音的母亲把削好的苹果切成小块递给羽夏。羽夏起初客气了一下,但在她的执意下,羽夏十分珍惜的吃起来。
“很甜。”羽夏愉悦地说。水音的父母给人一种莫名的亲切感,这是羽夏十多年来没有体验过的内心舒畅的感觉。羽夏正在跟两位聊天时,突然想到水音迟迟没有出现。“奇怪,五璃同学她……”羽夏假装望望门口。
“她……”母亲难为情地看看躺在床上的值部,欲言又止。羽夏收起了笑容,他嗅到坏消息的气味了。“水音她……是去办退学手续了……”母亲的语气就像是做错事的孩子。“为什么?”羽夏心头一惊。“这孩子也没跟我们说具体原因,她说她想换个环境,就……”“这孩子,这几天好像换了个人似的……”父亲接着说。
羽夏察觉到气氛不对,便笑着说:“没关系,她一定有她的原因吧。这事我会保密的。”羽夏又待了片刻便告辞了。
成早已等得不耐烦了,见羽夏摆着凝重的表情就知道没什么好事。“我们得赶紧见见院长了。”羽夏和成急步横穿走廊,“夏火要赶走五璃!”羽夏神情失色,这是少有的。
羽夏不顾护士阻拦踹开房门,院长正在里面悠闲的喝着观音茶。见到是他们,院长便回想起了几年前的一幕……
羽夏瞪着愤怒的双眼一拳砸在桌案上,震翻了热气腾腾的茶水,给成吓了一跳。——他是真生气了。“是不是你搞的鬼。”羽夏气势逼人,可院长却傲慢的坐在椅上纹丝不动。“把夏火提供的钱全部冻结!马上!”羽夏大吼。“这关你什么事,你该不会又想像几年前那样,为了这种事跪下来求我吧……”话音未落,羽夏出手便将院长从椅子上揪起来。院长衬衫上的纽扣被扯掉,摔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没错,那是发生在两年前,也就是稻樱查出血癌的那天。
羽夏和成去恳求院长为稻樱先行手术,为了说服院长,正在上初二的羽夏在办公室的地板上跪了三个多小时,然而……
“你将稻樱的消息散播给那些千方百计想找到她的人,那些人用钱财买通你命令你禁止治疗稻樱的病症。你又将此事通知给海灵镇的其他医院,不仅让那些医院‘大挣一笔’,你也分到了酬金。好一个如意算盘啊!”羽夏本不想提及此事,可他实在忍无可忍。“知道么,你这一壮举彻底断了稻樱的后路,她这条命是葬送在你手里的!”羽夏奋力一挥,把院长扔在地上。
院长惊慌失措、脸色惨白,他看着羽夏如死神般的眼神吓得屏住了呼吸。院长强压住心跳,不屑地笑着起身说道:“那又如何?医院破产之际是夏火提供了援金,你们木辰家和华光家给了我什么好处?还有,结云的死是上天的惩罚,谁让他父母犯下滔天罪行,你知道有多少人因为这件事家破人亡妻离子散吗?”
羽夏听罢缓缓闭上眼睛,他不想再做无谓的争吵了。无论怎样,稻樱已经原谅这个世界了。“成,把它拿出来吧。”羽夏侧脸对着成说。成也被他们两人的激烈争吵勾起了情绪,因为他也跪了三小时之久。成走上前去,从里怀取出一份文件。这是一张合同,上面有着“惠慈附属第一医院”和“华光首席房地产商业集团”的字样。
“这块地现在归华光所有,并且此项目的全权负责人,是我。”成把合同甩给院长。院长定睛一瞧,顿时哑口无言,这块地本应属于夏火集团的,难道自己叫人给卖了?“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对吧——院长?”成轻蔑地说。“经本负责人的初步决定,此地日租价——十亿元。”成不假思索地说道。
院长彻底没了脾气,没有了财团撑腰,他的医院还不如一袋茶叶值钱。“我知道了……我冻结了便是……手术我会让最好的医生来做……”院长满头虚汗,汗水浸湿了他的衬衫。
羽夏皱皱眉头,解开自己上衣的第一个扣子道:“哦。还有,麻烦你转告夏火:没有人可以把五璃从这个镇赶走,谁要是再敢找她麻烦,我会让他生不如死。”羽夏的话如一把锐利的尖刀插在院长的耳膜上。
院长使劲点了两次头,“您慢走……”院长真的没料到木辰竟会算到这一步,思维太缜密了……看来自己这次是凶多吉少了。
“不好意思,请称呼我院长。”羽夏砰地一声关上门,只剩下院长一人傻站在办公桌前——现在,他有大把的时间来享受下午茶了。
羽夏和成坐在医院主楼外侧的长椅上,成想想道:“你怎么会向他借钱呢,你不是一直恨他吗?”羽夏一副“就知道你会这样问”的神情,淡淡地说:“他给我寄了点东西,是土特产。”成不解的眨眨眼,“那接下来要做什么。”
羽夏依偎在长椅上,舒心地赏着蓝天白云。“回家吧。”
——当晚,在院长把钱还给阑珊的时候,阑珊的脸色十分难看。她尝试向父亲提议购回惠慈,但却遭到了严辞拒绝,毕竟那医院已无任何利益价值。
水音是晚上六点左右回来的,母亲告诉她今天有位同学来过——个子很高,很有礼貌。水音的第六感告诉她,那个人一定是羽夏,看来他已经知道这里的情况了……不,要赶快离开才行。
羽夏坐在餐椅上,享用着自己做的晚餐。就在刚刚,他接到了某家金融银行的电话,银行需要确认下下午的大额资金支出是不是他本人所为。
值部于当晚九点抬进手术室,水音和她的母亲一直在门外守到后半夜。她们不知道一场手术的背后是一个怎样的故事,但幸运的是,手术照常进行着,笼罩在水音一家长达三年之久的病魔终于消散。
这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