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香囊压根没派上用场,莲花箭又被敌人反用到了自己身上,攻城时又布下这么多奇诡的陷阱,还有这么多阴险卑鄙的招数,甚至都没能和对方硬碰硬的正常来一架,他们都是久经沙场的汉子,一直以来都是胜战吃惯了的,何时碰到过这么窝囊的时候。百度搜索(飨)$(cun)$(小)$(说)$(網)XiangcunXiaoshuo.com
眼看那些因为冰面太滑而站不稳的人还在被兴奋的梁军随意屠戮,现在的战况怎么看都是一边倒。顾守城看看下面敌军的惨况,想想当初那位姓白的姑奶奶当初支招时说得双眼放光的兴奋模样,莫名的打了一个寒战。
最毒妇人心果然是没错的,双方实力相差这般大的情况下都能让她生生的给扭转了局势,这看起来年纪并不大的小女子心思真的不是一般的玲珑。
不过这般乱七八糟的战术恐怕也只有她能想得出来了。
还有那个一副病弱样子的凛苏,一身气度风华淡若天边之云,又宠辱不惊意志坚定如高山磐石,一直不动声色低眉敛目,实则心有全局思虑全盘,此等人物也是世间少有人能比拟。
这一男一女两个人,虽尚不知道那两人究竟是何身份,但不得不说,真是一对妙人啊……
对于顾守城的这一番心思白蔷是不会知道了,此刻的她正毫无形象的盘腿坐在地上拿着小木棍无聊的画小人玩,对面的白澄白泓兄弟二人同她一样的姿势无聊的看着,假装听不见城门处方向传来的喊杀声和惨叫声。另一边的萧家父子见气氛沉闷,不由得也收起了平时玩世不恭的态度,安静坐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偶尔抬眼看一下四周的情况,随后又投入到了之前的状态中去了。
等待的时候最是煎熬。
凛苏站在廊下垂眸沉思,一旁的缨若为他披上了一件狐裘披风,等候了半晌,见凛苏还没有想要回去室内的意思,不由得小声提醒道:“谷主,天气寒凉,你身体又刚刚病愈,此刻最是不宜吹风,我们进去吧。”
凛苏不答,只是注视着那雪中盛放的寒梅。
“谷主可是挂念战场那边?缨若方才去看过了,我方占优势,今日南军不会攻进来的。”
“缨若。”
凛苏声音沙哑,略有疲态,微合双目,让人看不出他心中所想,只听他轻声问道:“谷里那些老人和孩子们现在如何?”
“回谷主,一切都好,老人们皆有固定的人手照顾,平安康健。孩子们也按他们的天赋兴趣分为了两个部分,一部分习文,一部分学武,好在我们谷内人手充足不缺教习师傅。”
将一枚红色的药丸放入了口中,凛苏垂眸轻笑。
“也好。”
缨若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美眸倏地瞪大几分,泪水也随即涌了上来,在眼眶中摇摇欲坠。
“谷主,你是要放弃我们吗?”
苍白病弱地男子神情淡淡,眸光速度透着让人如沐春风的柔和,他转过身,向缨若伸出了自己的手。
那只手荧白瘦弱,手指纤长,手掌间还能隐约的看出之前握兵器时摩擦出的一些茧痕,让人不难想象,它的主人,曾经也是一位武功不弱的健康人。
缨若模糊着眼睛,将自己的手也搭了上去,感受着手下之人如同老人一般虚弱的脉象,猛地抽回了自己的手,喉咙中无法抑制的发出了绝望的哽咽声,如同一只被主人遗弃的小兽。
谷主身体中的毒已经深入肺腑,这副身体能支撑的时间,最多不过只有三年。
然而,这三年却要一直忍受着炼狱般的折磨。
谷主年纪还尚轻,不过才二十五岁,这二十五年大部分的时间却都是在受苦,明明……明明他是一个如谪仙一般善良美好的人,谷主根本就不应该承受这一切!
凛苏收回自己的手,眸光依旧安静淡然,他仿佛自言自语一般的发出了很轻很轻的叹息。
“我没有放弃任何人。”
他放弃的,是他自己。
一旁的缨若已经泣不成声:“我去南疆皇宫取解药,一定会有办法救你的……”
凛苏摇头笑道:“流霜没有解药。”
“什么……”
“我自小就生活在南疆皇宫里,见惯了朝堂和后宫之中的尔虞我诈,流霜不过是父皇用来控制人的一种工具罢了,一种可以乖乖让手下服从命令的工具。至于外界所传闻的解药,其实一种可以减轻中毒者痛苦的另一种毒药,能够减轻痛苦,却也可以让人成瘾,一旦到了某一个时间不能服下父皇所赐的解药,就会尝到比之前强十倍百倍的痛苦。南疆皇室,便是这样控制着暗中执行命令的人,所以流霜之毒,自始至终,都是没有解药的。”
不远处的某个地方闪过一道影子,然而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两个人都没有注意。
白蔷把自己的身影隐在雕花木门之后,咬住唇,沉默了许久。手中端着的准备给凛苏和缨若驱寒的热茶已经渐凉,她却毫无察觉,脑袋里只是一直重复着一句话。
流霜没有解药。
原来那个人,自始至终,都知道自己会经受什么,自始至终,都知道自己必死无疑。
胸口处没有任何预兆的突然抽痛起来,白蔷蹲下身抱住自己的膝盖,突然觉得这个冬天很冷,冷的彻骨,冷的让人浑身直打哆嗦,冷的她莫名觉得心里从内而外都冰冷的快要碎掉。
原来这就是绝望的感觉。
那那个人呢?他生在南疆皇室,却被最亲近的人下了最绝情的毒,遍布浑身的伤痕应该也是自小便被种下,他心中积攒下的绝望,又该是一种怎样的滋味。
突然想抱抱他。
白蔷心里是这样想的,实际上她也这样做了,于是凛苏和缨若二人还来不及做出反应,就见拐角处突然闪出了一个人,二话不说只是满面悲戚直冲着凛苏跑了过来,张开双臂,在凛苏惊愕的目光中将他抱了一个满怀。
这下,除了抽泣着的白蔷,其他两个人全都傻了眼。
缨若几乎下意识的拔出了剑直指白蔷,瞪圆眼睛,脸颊边还有着方才未擦干的泪水,因为太过于震惊和一种莫名的气愤而有些语无伦次的叱道:“你身为一名女子,怎能如此不知廉耻,随意搂抱男子,简直……简直……”
“简直就是流氓行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