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二O回梅兰双姝
不管怎样不愿意,也不管怎样勉强,小王爷还是无可奈何地来到陈家。
陈文雄和怡佩都站在大门口相迎,那陈文雄只有二十五岁,身材瘦长,脸白如玉,双眉入鬓,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嘴角动了动,微微一笑,双眼立即充满了飞扬的神采。因为站在大门外风雪里,他头上戴了一顶狐皮风帽,外穿狐皮短袄,身上披着一件貂鼠脑袋面子、黑灰鼠的大毛里子,里外发烧的大褂子。
他见小王爷的马驰来,忙迎上去笑道:“小王爷,您可来了!叫我在这风雪之中等了好半天。”说着,半抱半扶着请小王爷下了马。
小王爷和陈文雄平时交往密切,二人性情相差不大,是很好的朋友。小王爷听了陈文雄的话,笑道:“这么大风雪,你自己不在房里陪着七姐烤火,起什么兴请客赏雪?不害我也一大早就顶风冒雪的跑你这儿来?”11.03.
陈文雄见小王爷头上戴了顶大沿边的纯白貂长毛的皮风帽,又围着大貂鼠风领,身上穿一件乌云豹皮、金翠辉煌、碧彩闪灼的雀金呢大氅衣。他认得这件衣裳,这是俄罗斯国拿孔雀毛拈了线织成的,本来是进贡给皇上的,皇上因为爱他,就赐给他了,他本也不常穿。再看他脚上是长筒的毛皮靴子,不由道:“小王爷,您该坐车的,这么大雪怎么骑马?”
“我不爱坐车,”小王爷笑着,已到了门口,见他七姐也站在屋檐下,忙笑道:“七姐,你可是越来越漂亮了!”
怡佩只比小王爷大五个多月,姐弟二人从小一起长大,感情非常好。她穿了一件大红猩猩毡的斗篷,戴着一顶白色猩猩毡的昭君套,围着大毛风领,笑道:“小王爷,你这话留着对玉梅、玉兰说去吧。”
小王爷笑了:“我可不敢对陈小姐这么说。”
陈文雄、怡佩陪着小王爷往里走,却并没有进大厅,而是到了后院。
“怎么?”小王爷道:“今天七姐夫请客连陈大人也没请么?”
“今天是我作东,”怡佩笑道:“单只请了你一位贵客,公公婆婆他们都不来,所以,我们今天在花园里饮酒赏雪,”她笑了笑,“你放心吧,我已准备好了,到时候我们慢斟浅饮、围炉品茗,细细欣赏雪中风景,那才有意思呢。”
到了一处雅轩,这里果然准备得十分齐全,门外不远处几个女佣在扇火煮茶烫酒。进了屋,丫鬟们伺候脱了外面的褂子,怡佩道:“小王爷,快点先来烤烤火暖暖手吧。”
小王爷四处望了望,说道:“这屋子倒是暖和。”
怡佩又吩咐丫鬟:“快点去请两位小姐来,说小王爷已经到了。”
丫鬟去了。
怡佩又笑道:“贵客只有一位,陪客却有两位。”
小王爷也笑道:“七姐想做什么?不如将大家通请一请。”
“好呀,下次再请。”怡佩忙道。
不一会,丫鬟们在门外道:“小姐们来了。”
门帘掀起了,进来两位少女。前面一位裹着一件黑丝绒的连帽披风,白兔毛的沿边;后面一位穿了一件大红色羽毛缎斗篷。
二女进来,先向小王爷请了安,再问了哥哥嫂嫂好,才让丫鬟们脱去外面的披风。
前面那位脱了黑披风,里面竟然也是一件黑丝绒的长袄,脚上也是一双黑色羊皮小靴;她脸上未施脂粉,却仍显得唇红齿白、双眉如画;她站在那儿,只是含笑不语,那模样、那神态,有说不出来的华丽,说不出来的高贵,说不出来的清雅与说不出来的飘逸。
小王爷望着她一笑,礼貌地招呼了一声:“陈大小姐!”
然后,又转眼去看她妹妹,那女孩穿一件靠色三镶袖秋香色盘金五彩绣花窄褙小袖掩衿银鼠短袄,里面长长的一件水红装缎狐皮褶子裙,腰里紧紧束着一条蝴蝶结长穗五色宫绦,脚下穿着掐金挖云红色羊皮小靴;她只有十四岁,生得眉弯似月、唇绽樱桃、杏脸飞霞,嘴角挂着似喜似嗔的微微浅笑,更显得明艳动人。
怡佩招呼小王爷和两个小姑子坐,她故意安排陈玉梅坐在小王爷的左手边,自己坐在小王爷右手边,然后陈文雄紧挨着她,陈家二小姐陈玉兰则刚好坐在了哥哥姐姐中间。
因为大家都是见过面的,比较熟悉了,也不显得生疏,很快就聊起来。
当谈到小王爷这次南下的事时,陈玉兰笑着问:“小王爷,听说云南仍是南蛮之地,那儿不但险山恶水、荒凉无比,而且,那儿的人也很野蛮,是不是?”
小王爷笑道:“二小姐只有听说而已,云南的地势的确山高路陡、人烟稀少,不过,”他笑了笑,“你要真的到了那儿,才会发现,那里真的山青水秀、繁花似锦,风景美丽如画。”
“真的吗?”陈玉兰娇笑着再问,似乎不太相信。
“当然是真的,”小王爷笑道:“我这次去了云南的昆明和大理两个地方,昆明地处高原,四季如春,那里有二十几个不同的民族,每一个民族的服装、歌舞、语言都不一样,他们的人却非常热情,为我们做了很多表演。”
“大理在苍山脚下,洱海旁边,有山有水;苍山一共有十九峰,每个峰与峰交界处都有一条河,所以,苍山十九峰就有苍山十八涧,十八涧的水都流入洱海。洱海虽然名字叫海,实际是最大的高原湖泊,湖上有岛,风景如画,四季如春,又因为这苍山十八涧的关系,所以‘家家有水,户户有花’!”
小王爷的讲述又生动又有激情,不止陈玉兰听得如痴如醉,陈文雄、怡佩和陈玉梅都满脸入神地注视着,听着他的话。
“大理的主要人是白夷族,”小王爷慢慢地喝了一口茶,继续道:“他们特别喜欢白颜色,衣服是白的,房子是白的,连屋顶也是白的,而且,他们的房子和我们的房子建筑完全不一样,有几句话来形容他们的房子:三方一照壁,四合五天井,走马转阁楼!”
“什么叫照壁?”陈玉兰终于忍不住问:“什么叫转阁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