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八五回丝巾
过了许久,她站起来,也许是蹲的久了一点,她正准备转身,脚下却不知怎么一滑,不由低低地惊呼一声,身子不由自主地向池中斜斜地倒去。
他一惊,立即一探手抓住了她的胳膊,但她的身子并没有停止,他的手臂微微用力回拉,人也跟着扑过去,再用力一甩,她的身子向岸上扑倒,而他却因用力过猛,猛地掉进了池中。
她从地上爬起来,忙向池中望去,池水并不浅,他掉了下去,正从水里伸出头来,她见了,不由一阵心慌意乱,忙喊:“柳大哥,你怎么样?”
他原就在海边长大,水性极好,这个小池子对他来说简直不算什么,他轻轻划了几下水就到了岸边了。
她伸手去拉他,他摇摇头:“不用!”
“你怕把我拉下去吗?”她拉住了他的手,他借力轻轻一跃就上了岸,道:“多谢!”
她嫣然一笑:“因为救我你才摔下池子里去的,现在却来谢我吗?”
他也笑了,用手抹了抹脸上的水,头发上也跟着滴下水来,他甩了甩头,水珠四散飞溅,又弄得满脸都是。
她从怀里掏出一方丝巾,道:“别甩了,来,”她走近他:“我替你擦。”说着,伸手用丝巾给他擦拭着脸上的水渍,又擦拭头发。
他又惊又喜,完全呆立当场,任她的纤指隔着丝巾轻柔地在他脸上划过,他望着她,心中涌动着一份难言的喜悦,霎时柔情万种、万语千言,却偏偏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唉!”她又急又叹:“不行,你的头发上全是水,衣服也湿透了,我看还是赶快回房去换掉才行。”
她说着,也不管他有什么反应,一把拉住他的手就走,边走边道:“这池水很凉,晚上的风也冷,再这样子吹一吹,你明天肯定会生病的。你回去脱下湿衣服一定要把身上的水擦干了再穿衣,然后蒙头大睡,知不知道?”说着,已到了他的房门口,她笑道:“快去吧。”说着,放开手。
他一翻手握住了她的纤手:“玉双,我……”
她嫣然浅笑:“你会生病的。”她抽出了自己的手,而手中先前握着的丝巾却没有抽出来,留在了他的手中。她再一笑,转身走了。
他愣愣地立在那儿,看着她的背影离去,看着她的长发飘飞、衣袂翩然,再也没有一个字可以形容他此时此刻的心境,是惊?是喜?是温柔?是迷糊?是充实?是空虚?是甜蜜?是惆怅?或者,这种种情绪都有。
唉!人类的一个“情”字,是几千几百种句子也无法形容于万一的,也是任何言语都无法形容其一丝一毫的。
良久,他终于轻叹一声,握着手中的丝巾,推开房门走进去,点上灯。
他望着手中的丝巾,慢慢地在灯下展开,那是一方淡黄色的丝巾,上面绣着几匹宽大的蕉叶,一株火红的美人蕉点缀其间,更显得娇艳无比。
那丝巾已经湿了,上面有许多水痕,可他看着那娇艳欲滴的美人蕉,呆呆的出起神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有轻轻的敲门声传来,他将丝巾收起放进怀里,走到门边打开门,他又一惊,几乎说不出话来。
门外,钟玉双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汤水,笑嘻嘻地站在那儿,一见了他,忙道:“我想了想,还是给你烧了一碗姜汤,你赶快趁热喝了再睡吧。”她说着,走进房来,将碗放在桌子上,回头望着他,不好意思地笑道:“你换下来的衣服呢?我替你洗吧。”
突然一皱眉头,发现那湿衣服还穿在他身上,不由急了:“你怎么还没有换呀,安心想生病吗?”她又气又急,瞪了他一眼,转身端起那碗姜汤,递到他面前:“赶快喝,然后换衣服,听见没有?”
他点点头,接过碗:“多谢你。”
“谢什么谢,”她道:“你听话一点,快点喝了吧。”
他一笑,大口大口地喝着那碗姜汤。
她也一笑,转身向门口走去:“快点换衣服,我在门口等你,把湿衣服交给我。”
“哎,玉双姑娘,不用了。”他忙道。
她已经跨出房门,转身向他笑了笑:“快点!”说着,将房门拉拢关上。
他呆了呆,只得将衣服换了,那方丝巾从衣服里掉出来,他拾起来,望着它又看呆了。
她在外面等了一会儿,估计差不多了,敲了敲门问:“好了吗?”
他忙将丝巾塞枕头下:“好了。”
她推门进来,抱了他的湿衣服,拿了那个空碗,又吩咐他道:“你赶快上床去晤一晤,不然真的会生病的。”她走到门口,又叮嘱他:“记住!”说完转身去了。
他关好门,吹了灯,上床躺下,拉过棉被盖上,闭了眼睛,却哪里睡得着,抽出枕下的丝巾,看了又看,这一夜,他眼前只有那束火样的美人蕉,不时幻化成那巧笑嫣然的女孩。
窗外的天空渐渐发白,他再也躺不住了,翻身下床,穿戴好了,才要开门,又愣住了,天还没亮,时间还很早,这时候去找她是太早了,他无奈地坐下来,呆呆的等着时间慢慢地滑过去。
那方丝巾又握在了他手中,望着它,他不能不想起她,她昨晚睡得好么?不会象他一样失眠吧?她现在起床了吗?她现在在做什么呢?她有没有想他、记挂他呢?
哦!几千几万个问题,几千几万种关怀,几千几万缕思念,最后都汇合成了一个强而有力的渴望:他要马上见她!他要马上见她!!他要马上见她!!!
一念至此,他再也坐不住了,更不管时间早不早,他只想马上见到她!
客栈里虽住了不少人,这时候却只有少数急于赶路的客人起了床,向小二要水要茶。
柳静言来到钟玉双的房门口,他们一行六人,正好三男三女,住两个房间又嫌太挤,所以住了四个房间,钟梦双和纪游扬分别带着苏飞雨和钟念玉住,好照顾他们,柳静言和钟玉双各就单独住一间。
柳静言在钟玉双的房门口站了好一会儿,终于轻轻敲了两下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