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陈氏再是家底殷实财大气粗,又舍不舍得将轻松拍卖过亿的亘古奇宝卖成两千万?
你陈洗再是叱咤风云纨绔大佬,又敢不敢将你的这堆千万金山当作小费一样随手打赏给人?
萧灏明云淡风轻甩出的这一记‘粪土金银’反打脸大招,啪啪啪啪打得陈氏晕头转向、不知所以、三魂出窍,当真是痛快淋漓、大快人心得很。
而原本瞧着陈洗那堆骇人的金山,内心有些惶恐紧张的萧氏族人,信心、底气、士气陡然间大涨,气贯长虹!
外人不知发生了什么,萧氏族人们渐渐却看出了些端倪。
这突然从天而降、牛比闪闪的‘金铸百宝猛犸奔象立雕’从何而来?说是立业先祖偶然获得祖上传下,定是掩人耳目并借机彰显萧氏家底沉淀积累丰厚震慑世人的一箭双雕之辞,事实上,也一定是弋哥儿才从时空碎片中寻获的上古珍奇!
之前一切,也一定是萧灏明和萧弋这萧氏双骄心有灵犀、联手上演的一出好戏!
萧氏有这双骄挺在前面强力撑场,那我们还怕个什么?
见陈洗收了那堆丢人现眼的金山后对着萧氏众人怒目而视,既不言语也不依照先前承诺立即带人离开,萧煌大步上前,放声嘲弄:
“陈世子爷,怎么,见甩出这一大座骇死人的金山没把我们给砸趴下,反倒被我家世子兄祭出的宝象给砸得晕头转向的,就忘了自己刚才当众放出的狠话了?是不是你陈家人习惯了说话当放屁呢?还不赶紧带着这帮子身着女人衣装的娘娘腔掉头就走,赖在这儿还想干啥?想当街给大家跳上一段你们家北街上那‘艳乐坊’里最擅长的姹紫嫣红的艳舞再走?”
哈哈哈哈——这一连串的问句噎得陈洗作声不得,引得萧氏族人和围观群众们闻言开怀大笑。
“萧世子爷的气度胸怀谋略胆气自不必说,这位萧三爷府上的大少爷萧煌,也很不赖啊!”
“陈家的几个银荡少爷跟萧府的几位硬朗公子比,当真像****一样臭不可闻!”
人群中有人忍不住赞道,引得周围纷纷笑着点头表示赞同。
萧弋面上没笑,心头也乐不可支,忍不住想向大哥比一个大拇哥。
自己这位大哥自幼因天赋卑微有些自卑,沉闷木讷,现在终于也变得有情趣了。很有口才还很幽默,很有当纨绔的潜质。
这很好,非常好。
萧氏子弟就是要多经历这样的实战和考验,将来个个都成为底气十足无人敢惹名动一方的纨绔大少,自己也就轻松了。
“想干啥?演了半天的戏码最后还不是想强取豪夺!禽兽不如的东西……”
米庄管事萧八斗也来了气势劲头,跛着右脚大步跨前,犹如一名老兵在前线面对着敌人,嘶声痛斥:
“你陈氏暗中图谋我萧氏在这四方街上的两家店铺由来已久,之前派出这街头一霸陈木海几次三番前来威逼利诱未能得逞,今天就敢领着这大批人马耀武扬威而来,光天化日之下目无王法封了街面,又想像去年当众杀害了郑氏四十几名族人、又强夺了他家铺面那样,对我萧氏故技重施是吧?”
这憋在心头已久的愤怒终于得到了发泄的机会,声震四野,振聋发聩!
“想抢我家铺面也就算了,更可恨的是我萧八斗就萧鹂这么一个独生女儿,自她娘去世以后我又当爹又当妈拉扯得多么艰辛?这好不容易看着女儿长大成人了,盼着她嫁个正正经经的好人家我也能含饴弄孙安享天伦了,竟又被你家这叫陈满的畜生给打上了眼,恬不知耻反复纠缠妄想收入后宫变作他肆意践踏蹂躏的玩物!”
父亲这样出头一骂,萧鹂听在耳中难过在心头,禁不住泪流涟涟。
“老子萧八斗今天就想问问你陈洗的姐妹们,是不是你爹妈生养的?如果你陈氏的女人们,你的娘,你的姨,你的姑,你的婆,你的亲生姊妹,沦为了别人家的胯下玩物和采补对象,你心头又该做何感想?”
陈洗一张肥脸飞快涨红,被骂得言语不得!
陈木海见状手指萧八斗,强作硬朗:“萧……萧八斗,你好大的胆子,休得对我家世子爷无礼!”
“世子爷?呵呵,”
萧八斗手扶着半只脚掌都没了的右腿又跨前一步,“老子今天就是想问一问你们这些成天以欺善霸良强取豪夺为荣、以淫乐别人家妻女为傲、还敢自称这样爷那样爷的狗东西们,成天穿红戴绿亮闪闪粉嘟嘟闪瞎人眼搞得自己人不人鬼不鬼根本就没卵蛋的禽兽,到底有特么什么资格自称为‘爷’?”
这下不光是陈洗,走在街头素来目中无人、为所欲为的四方街管事陈木海,陈满、陈风、陈破几位陈氏少爷和四百多陈氏武者,也开始脊背生寒、额头冒汗。
“‘爷’是什么?是恪守忠孝仁义礼义廉耻的男人!是嫉恶如仇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男人!是善待四方关护弱小除暴安良的男人!是不惧仇敌不畏生死守家卫国的男人!就像我们由衷称‘向天武圣’为一声‘武圣爷’,正因他是男人中的真男人,爷们中的纯爷们!”
“你们特么这一堆妖里妖气鬼模鬼样从未干过一件正事却坏事做绝的卵怂,也敢自称为‘爷’?一旦别人不称,就要淫人妻女断人生路灭人全家,当真以为自己特么了不得天上地下唯我独尊了?真特么有胆有卵,敢不敢到武圣庙当着向天武圣爷的金身,自称一声爷?!”
萧八斗这一番声色俱厉义正辞严的控诉,不是啪啪啪啪的一顿耳光,而是噼里啪啦的一顿乱拳狠揍!
呃呃呃!
陈氏族人们像是看见了一尊前来问罪索命的凶神恶煞,被揍得毫无还手之力,脸色煞白连连后退!
啧啧,这骂阵的功力可真是够犀利,够牛掰啊……萧弋暗自啧啧赞叹不已。
心道家里这位素来与人无争的伤残老兵八斗叔,不愧是在前线见惯生死磨砺多年的纯爷们一个,胆气血性人品样样无可挑剔,今后萧氏在这四方街上必将迅速做大做强的产业交在他这样的总管事手里,定能让人毫不操心安枕无忧。
给够族人们表现并当众立威的机会,这正是萧弋今天一直不发一言低调潜伏的目的所在。
四方街四条街大大小小的店铺几百上千家,背后涉及的家族也大大小小超过两百家。今天闻讯赶来围观的,几乎家家都有人。
陈氏的店铺二十六家,从数量上来看占比虽不算多,但每一家都是最好的口岸、最大的铺面、最好的生意,一年下来生意总额绝对独占鳌头。只要他家染指的生意,便会使出各种上不得台面的手段打压别家。他家吃肉,别家想喝口汤都难。
陈氏信奉的‘合欢家道’里头的这个‘合欢’,绝对不是‘与民与众与他人合欢’,而是恰恰相反,为了自家之欢,绝不会顾忌他家他人的任何感受,旦有忤逆违抗令吾不欢者,必将强势打压甚至斩尽杀绝!
自陈氏入主四方街成为龙头老大以来,还从未有任何家族胆敢如此当众挑衅他家的威权、敢当面斥责他们的霸道恶行。
萧八斗酣畅淋漓地斥骂完后,全场一片静寂。
只有越来越粗重的呼吸声。
一种情绪,在无声中悄悄的酝酿、传染、积累、汇聚。
“八斗兄,骂得好!”
几息后,人群中有人率先放声大赞。
这一位形容憔悴、一脸悲戚的灰衣中年人,正是去年被陈氏当街谋害了四十多族人、强夺了店铺的郑氏掌柜。
萧氏都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胜负血海深仇的我,又还怕个什么?
正如萧八斗所言,什么叫‘爷’?
我郑氏虽是小门小户,却也是胯下有卵腰腹不软的纯爷们!
这一声一吼,就要跟着萧氏******陈氏这一帮没卵的怂软!
这一声,如经年累月乌云蔽日从未见过一线阳光的大地之上,陡然炸响的一声春雷。
第一声一响,紧接着便是一声接着一声,春雷滚滚。
“痛快!”
“真特么爽!”
“犀利!够胆!八斗爷,萧家爷,好样的!”
“陈洗你还不带着人快滚?当真是自己说过的话当放屁不成?”
“若你陈氏今天又要仗着人多势众欺负萧家人少,行那强取豪夺抢人抢铺的恶事,我等必不会坐视不管!”
“对!大不了跟你们丫拼了!”
“跟着萧家,和陈氏拼了!拼到底!”
“陈氏滚出四方街!还我们公道,还我们营生!”
“滚出四方街!还我们公道,还我们营生!”
“滚出四方街!还我们公道,还我们营生!”
一时之间群情激奋,愤怒的嘶叫此起彼伏,直至汇成统一的口号。
几百上千四方街从业者胸中积蓄之久的愤恨,就这样汇成了愤怒的浪潮,朝着陈氏族人毫不留情地席卷而去。
“打!打!打!”而其他看热闹的几千逛街民众当然也巴不得事情闹大才好看大戏,也跟着大声起哄,火上浇油。
四百多陈氏武者,开始缩头缩脑、瑟瑟发抖。特别是负责封街的六十人,人人脸色煞白连连后退,已经快抵挡不住步步进逼的千人怒潮了。
所谓众怒难犯,任陈氏再是家势浩大霸道纵横,四方街总管事陈木海也被这愤怒的浪潮骇得浑身大汗淋漓,畏畏缩缩地滚到陈洗身边,低声劝道:“世子爷,咱不跟这些没脑子不灵醒的贱民们一般见识,还是先回吧?”
“你给老子滚。”
陈洗肥脸一横,从牙缝挤出这冷哼,把陈木海更是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半天爬不起来。
原本被萧灏明打脸打得浑身颤栗、被萧煌的嘲弄噎得作声不得、被萧八斗的痛斥捶得脸色煞白的陈洗,这时候反而停下了颤栗、恢复了镇定,在怒潮风浪中巍然不动。
水桶般的身躯虽不俊秀,却蕴含着一族一府掌印世子之威。
能被妻妾无数子嗣也无数的父亲暨家主定为世子,能在近百名有资格竞争世子大位的陈氏嫡系子弟中脱颖而出并通过家族长老会的认可,并最终成为朝廷敕封五品合欢郎,声震上京纨绔圈子,陈洗,不是个未见识过血雨腥风的人。
他不是浪得虚名。他有属于他的残酷成长经历,他有他该有的傲然心性。
喝退了已被骇得肝胆俱裂的陈木海,陈洗云淡风轻,缓缓转身。
世子爷如海中灯塔,军中旗帜。
青铜世家,训练有素。只要灯塔和旗帜未倒,再加之三名窥天境和二十多名合灵境高手自始至终就未曾慌乱过,族人就不会彻底崩溃,阵型就不会彻底散乱。
短暂的惊慌失措之后,陈洗的淡定就令陈氏族人们镇定了下来。一齐散发出一股青铜世家威压,反倒令群情激奋的人们感受到了一股奇怪的威慑,也渐渐平息了下来。
陈洗的目光徐徐扫过陈氏武者队列,见他们人人朝自己投过来的目光都充满了信任和忠诚,咧嘴冷笑,胸中将恶事作到底的底气也大增。
三息后,他对着族人淡淡开口。声音不高,但那有些淫邪的声音却穿透了全场,直钻人耳、直透人心:
“儿郎们,陈氏‘合欢家道’怎堪他人侮辱?陈氏青铜门楣怎堪他人玷污?今天陈氏既然封街办事,就自然有封街办事的理由。事情没彻底办完之前,当然也没有掉头离开的理由。我身后的萧氏族人,无论是谁,除了萧鹂生擒,今天都要死。他们死了,米庄布铺立即换上我陈氏的门额。明白没有?”
‘八面合欢郎’陈洗,不再人模狗样的演戏,终于露出了他狰狞恐怖生噬人心的那一面。
“明白!”
四百多名陈氏武者,声音虽有些娘气,但应答得整齐划一,声势也惊人得很。
“不光是此地的萧氏族人们要死,所有这里围观的贱人们也要给他们一个教训,让他们知道在这四方街上,谁是老大,是谁说了算。如果胆敢忤逆陈氏,到底会落得个什么下场。明白没有?”
“明白!”
妈的,这陈洗真是发了疯,要当众行凶了!
围观群众忍不住又要群情激奋,但胆子小一些的,一想起陈氏和陈洗之前所作的那些恶事,展现的那些恐怖手段,已忍不住想拔腿开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