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弋与小珑自幼青梅竹马、情深意笃,小珑又是因他才遭受大难,在他的心头,再也没有什么事情,能比小珑尽快康复来得更加重要的了。
当辛辛苦苦寻获的六十九块‘上古魂晶’消耗殆尽、仍是无力回天之时,萧弋的神魂都恍遭重击,痛苦得几乎失去了意志。
好在紧接着程氏发起了突然袭击,才牵扯开了他的注意力。
现在程氏的最大贼酋也束手就擒、一切拨云见日,萧弋的心思就又全放在了小珑身上。
当亲耳听到来自小珑故乡的‘圣殿圣使’说救治小珑有办法、有希望,他的双眼绽放出无比炙热的光芒,浑身也微微颤抖。
慕尘从未见过泰山崩于前而不乱的萧弋这番不淡定的摸样,诧异得很。
萧弋只瞪着纳兰旦三息,突然大步上前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臂,语无伦次:
“真……真的?你说有办法,有希望,是真的?什么办法?快快告诉于我!”
完全顾不得对方的身份,和自己该持有的礼仪了。
纳兰旦却毫不在意,似乎十分了解体贴他的心情,伸出右手搭在他的手背上,轻言细语道:“你不要着急。三日以后,本使自会到府上与恩人们详细交代和处理此事。”
“三日?”
萧弋一下子就急得眼睛都红了,声音也压抑不住的放高了:“为什么要三日?不是今天?不是现在?”
纳兰旦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意在使他冷静,苦笑道:
“若你知道了小珑的身世,便会知晓本使的心情和你一样急迫,也恨不能现在就到府上救治于她!但以本使的身份,自是不宜惊动上京和皇城之中。
今天萧府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府中各方大人物云集,你回去后也少不得各方应酬并处理善后事宜。现在小珑拜你所赐性命无虞,所谓好事不急在三日,所以三日以后我来,也耽误不了什么的。”
纳兰旦欲言又止,默了一息才续道:“而且,本使相信小珑也希望再陪你多一些时日……”
虽然没有明说,这意思也很清晰了。
他,要带小珑走了。
救治小珑的方法和希望,一定在她自己的故乡。
心子猛然一紧一痛,萧弋立即逼迫自己平静了下来。
紧接着,就对自己的唐突失态之举有些惭愧。
大夏王朝和北域圣族多年恩怨纠葛,总体呈敌对势态。若是得知位高权重的圣族白瞻部‘圣殿圣使’出现在了上京,怕是皇城之内都得抖上三抖。
纳兰圣使此番前来大夏就是为了小珑,当然不想惊扰任何无关的人旁生枝节。
萧弋放开了圣使的臂膀,颔首低头有些不好意思:“圣使大人,恕我唐突。”
“哎,千万不要自责,”纳兰旦反过来抚着他的臂膀,言辞恳切:
“十余年来府上对小珑细心照料视如己出,公子弋你为她更可谓是一腔丹心倾付、不惜以命相搏,对我白瞻部族可谓是恩重如山万死难报!”
“你可知晓,该说抱歉的其实是我。其实八天前我就已到了上京,未经府上首肯就潜入了府中。当我亲眼看见府上和你是如何对待小珑的时候,我对中土人族的看法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也终于明白当年大祭司的决定,是多么的英明……”
说着,纳兰旦的眼眶微红,显示出内心泛起了剧烈的波澜。
八天前就潜入了萧府?
竟没人发现?
萧弋楞了一下,随即也就释了怀。
圣使已十多年未见小珑,当然牵挂不已,也想暗中瞧瞧她的情况和萧府对她的态度,这也是人之常情。
而且按圣使这神鬼莫测的控魂修为,想让你看见他是谁就是谁,甚至根本就是让你看不见的‘隐身人’,出入上京和萧府如无人之境,也太正常了。
至于他口中的‘大祭司’,估计是圣殿中地位比他还高的人,和小珑的身世也有莫大的关联,三日后自然见分晓,也不急在此时。
“见你为救治小珑竭尽所能毫无保留,她的命魂之火也旺盛无忧,我就未在府中显身与你和令尊、老爷子及家主见面。”
“还有一个原因,‘上古魂晶’于我圣族而言也是宝中至宝,对小珑当然也极其有益,见正是她对最后一块魂晶的炼化吸收期,我便只在一旁默默关注守护。没想到今日这魂晶炼化完毕见你伤心我正欲显身,敌人对萧府的突袭却发起了……”
后来纳兰旦一直尾随在萧弋身后,暗中守护并目睹了一切。
之所以没有一开始就出手,也是想瞧瞧萧弋的潜能到底有多高。
看见的一切,可谓令他震撼不已!
在程镇出现之前,根本就无需他担一点儿心。
程镇出现后,每一次想出手之时,都被这小子硬生生的给挺过去了,或者又陡生惊天变故无需再出手,比如慕尘凭‘双生玉璧’陡然出现。
这两位麒麟天骄,心心相印情深意切,无畏无惧一身是胆,天赋妖孽手段霹雳,世所罕见,令他在暗中都连连咋舌惊叹感佩不已。
直至程镇和程明河欲飞逃之时,圣使才终于等来了这需他出手的时机。
“多谢圣使一路暗中守护又及时出手相助,萧弋感激涕零!若是被这两个贼子跑了,于我萧府而言仍是巨大的隐患。”
听完纳兰旦的叙述,萧弋赶紧俯身恭敬行礼致谢。
“多谢多谢!同处北域之地就是近邻,还盼着圣使大人得空到我慕家小坐,容慕尘好好的表达谢意并向圣使讨教炼魂的心得。”
慕尘也笑眯眯的躬身行礼。
“两位公子快快请起!”
纳兰旦急忙扶起二人,面带轻松欣慰笑意:
“我对那贼酋释放的控魂术还能维持一刻钟左右,就交给公子弋作为今天的见面礼了。上京皇城内的高手就要来了,本使先走一步……”
说完又化身成为那老渔夫,颠颠的走进了树林中消失不见。
“皇城内的高手?”
萧弋眉间露出疑惑的表情,“难道程镇口中的‘逐道境’强者,是皇城内来的人?又是谁呢?”
“好啦!”
慕尘爽朗的声音打断了萧弋的沉思,“跨越千万里,一剑救知己。好在没白跑一趟,算是完美收官!我也走了。”
转身欲走。
“等等!”
萧弋一把扯住慕尘的衣袖,一时之间心潮澎湃,却又不知该说什么!
对这样一位真朋友,无论说什么感激的话语,似乎都显得太过苍白。
“慕尘,我……我……”
“哎呀我什么我?”
慕尘云淡风轻地一笑,“我就喜欢你欠着我,明白?今天你欠我的一切,迟早都得还我!你若是敢背叛我们的友情,也迟早被我掠夺,明白?别像个小媳妇似的扭扭捏捏,我还得赶回去参加全族大比庆典呢,你处理了这贼酋也赶紧回去瞧你的小珑妹子吧,还跟我纠缠个什么?”
“呵呵,”萧弋这才被逗笑了,“你知道我不喜欢欠人啊,尼玛欠你整整四千块北域标准极品元石,我小门小户的一个穷人,就是把这大夏皇城府库窃了也还不上啊!你这不是逼良为娼么?”
“哈哈!”
慕尘白衣翩翩得意洋洋迈动了步子,唰唰唰三声就吸了程镇、程明河、程明雄三人手指上的须弥戒,边走边笑道:
“身为掠夺者,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又怎能空手而归?这三个贼子的身外之物就当作我本次的酬劳了,有意见没有?”
“没……没有!”萧弋赶紧躬身抱手,“恭送慕大公子!”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慕尘又留下了一长串爽朗的笑声,化身为剑躯嗖的一声射入了依然悬在半空的时空之门中。
‘双生玉璧’打开的时空之门,缓缓地旋转,缩小,直至缩为一个圆点,消失不见。
萧弋目视着它的消失,从须弥戒里拿出了自己的那块‘双生玉璧’,轻轻地摩挲着,心道下一次它跳动叫唤的时候,也就是慕尘危在旦夕的时候,自己无论在哪里,在干什么,都要去还这欠下的天大人情。
‘双生玉璧’陡然一收,萧弋转身盯向了犹自跪在地上的程镇,脸色变得冷厉。
迈动步子,伸出右手吸过掉落在几丈之外的天刀。
走到程镇面前,盯了他一息。
“你程氏作恶多端咎由自取,也到了彻底灭亡的时候了。”
噗嗤一声,天刀就扎入胸口命宫。
程镇原本失神的双眼翻成了白眼,脖子一歪就断了气,犹自保持着跪姿。
就让他的尸身跪在这里吧。
直至被飞鸟啃噬,被霉菌腐蚀。
连个收尸的后人都没有。
必须以这种方式,向被他和程氏历年来残害的无数无辜及近百萧氏族人们,被无端灭门的那些弱小家族中的怨灵们,谢罪!
程镇一死,从他的命宫中就飘出了一道黑白相间的光烟,又咻的一声射入了萧弋的命宫之中。
“嘿嘿,六品的‘飞天翼虎’?”
萧弋内视命宫,咧嘴一笑:“我这一下,可算是有了飞行坐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