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的新人一见这场面,哎哟喂,老大间的感情太真挚了,太有兄弟情义了,太讲江湖道义了,这‘棒槌会’太有文化太有格调了……也全都抹起了自己湿润的眼睛来。
萧弋好不容易才劝停了这几个经年死党的哭泣哀嚎,温言细语地让他们坐下。这几个刚坐下,又一个人影从后面的新人堆里冲了出来,抱着萧弋的大腿嚎啕大哭起来:
“弋少爷!请您务必准许我叫您一声老大啊!如果您不准许,今晚回家我爹就会活活地打死我呀!呜哇哇……”
哎?
这谁啊?
萧弋双眼微微眯起,仔细地打量起身前这人来。
这人十七、八岁,穿一身豪门阔少白袍华服,一张脸似乎是擦过伤药,有些浮肿。
“张志勇?!”
哟,这不是上午刚在‘崔记’里被自己和萧四邦痛打了一顿的、那不知尊师重道还骂自己是土鳖的白袍男么?
萧弋立即脸一黑,扫向了几个死党们。
‘邪嘴’卓小军马上站了起来,战战兢兢期期艾艾地道:“老大,这志勇的二姑的娘可是我奶的侄女,你若是不让他入会,我弄个稻草娃娃写上您的名字天天用针扎着玩儿。”
啊?萧弋就一滞。
“弋少爷,志勇知道自己错了!上午在崔记为了泡妞,竟罔顾我先贤往圣训导,鄙视寒门,出言讥讽,未守大夏豪门家风,大违尊师重道之德!更可怕的是有眼无珠,竟敢冒犯您的棒槌之威!志勇回家以后,已经被爹狠狠地一顿家法伺候,偏体鳞伤,痛彻心扉,悔之晚矣啊弋少爷!”
张志勇一边嘶号,一边抖抖索索地从怀中摸出了一张金卡来,双手高举过头递到了萧弋面前:
“我家今年收成大不如从前,不敢和其他的公子少爷家比,但我爹也竭力拼凑了三万金,交待要嘛资助给倪胜公子,要嘛今天花光在这里,否则我今儿个就别回家,死在外面算了。另外,子思小姐家也凑了八万金,求您原谅她肤浅和拙劣的表现……”
哎,张家,家教不错啊!这张志勇,也算孺子可教也。萧弋的脸色就平和了下来,双手扶起了张志勇:
“志勇,这卡你收起来,回家转告伯父就说我萧弋和萧家多谢他的心意,今后多相互帮衬着。转告子思小姐,我萧弋原谅她了。”
然后萧弋就对着肖福贵道:“福贵,志勇少爷家里困难,会费暂时先欠着。今儿个的消费多他一个也不多,可不能要他凑份子。”
会费不能说免,否则对其他少爷没法交待。
“啰嗦。”
福贵就不耐烦地一甩头,甩了身边二胖李立一脸的发油。
张志勇听着,慢慢地抬起了头来,震愣地盯着萧弋诚恳的脸。顿时就明白,为何这位十六岁不到的棒槌少爷能当老大,而十八岁的自己却不能了。
他的眼泪又噗哧哧地下落,之前落泪是因为害怕,现在是因为发自内心的感动。
“好啦,志勇,以后大家都是兄弟,去坐下,呆会儿我敬你一壶。”
张志勇这才感激涕零诚惶诚恐地坐下,而各位新人对这位棒槌少爷,几句话转眼就收拢凝聚了两家大阀,更是发自内心的钦佩。
见场面安静了下来,萧弋转眼又挂起了一脸的烂笑:“纨绔们,今儿个到摘星楼来,干啥?”
“吃喝玩乐瞧女娃!”
几个老人齐声一吼,哈哈哈,气氛顿时就活跃了起来。喻恒赶紧把萧四邦拉到了自己身边坐下,萧弋也笑弥乐和地陷进了豪华大坐榻中,与兄弟们坐在了一起。
刚准备呼叫侍者要酒水呢,一队人马出现在众人视线之中,顿时就闪瞎了所有人的眼,令场面又瞬间安静下来!
那队人马男男女女几十人,被引路侍者带着一路风尘滚滚地径直而来。
那一路风尘,都是因为当前居中一人。
这当前居中的一个,咋说呢?圆滚滚的像只酒桶被众人推着便滚了过来。
这还没啥,关键是那二十几个推酒桶的人,全是国色天香的女娃!
不光是国色天香,还全都衣着无限暴露。藕白的手臂,苗条的腰肢,个个花枝招展,人人娇媚甜美,其中任何一个单独摘出,都必是能迷死凡人的妖精,馋死俗夫的美女。
这帮美女一经出现,萧弋身侧身后立即传来一阵阵吞咽口水的咕咕声,和无比沉重的呼吸声。唯有他一人镇定地扯出了两张白巾,分别递给了身旁的卓小军和喻恒。
卓小军一边擦着鼻血,一边喃喃地道:
“尼玛,每次瞅见这‘极乐公子’,我都恨我家的家道,为何不是‘合欢家道’……”
喻恒接过了白巾却忘记了擦鼻血,而是把那白巾一角用牙齿咬得吱吱作响:“人呐,绝不能活得如此没有格调,庸俗!不过我觉得如果是我替代了那水桶的话,这幅画面的格调便将彻底逆转,变得协调和高雅!”
“你高是够高,不过高,和高雅,是一回事儿?”萧弋只能无奈调笑。
这水桶,众人都认识。
因为凭他家及他个人的名气,不可能不认识——
信奉男女合欢为人生极乐之道的,上京青铜勋贵世家,陈家世子爷,通过采补大法,以十八岁低龄便晋升‘凝元境’和行事特立独行而名动上京,并被整个纨绔界奉为几大极品公子之一的,‘极乐公子’,陈洗!
这陈洗圆滚滚的身上,批着几层几乎透明的、薄如蝉翼的白纱,就连胸腹部的肥肉都清晰可见。走起路来,左手拈花式,右手铜杵状,所过之处,骄奢淫逸之气四散开来,熏人神魂,令人咂舌。
其实这陈洗,眉毛浓黑修长,五官搭配合理,除了身材稍显不那么协调之外,整个人真算是长得玉树临风、气质独特。加之修炼神奇的家传‘合欢极乐功’,因此能散发出一股很神秘的魅力,很是遭女孩子喜欢。
就算没有这份气质和魅力,以陈家青铜勋贵的地位和他世子爷的身份,哪怕他就是一头猪,也会有大把的美女愿意舍身依附。
其他的不说,一旦修炼至‘凝元境’,便能驻留青春二十年,只此一条,便是很多女孩都无法拒绝的诱惑。而依靠程家的资源和帮助,使得对常人来说终其一生可能也达不到的境界,就变得简单了许多。
所以这‘极乐公子’陈洗无论到什么地方,身边都是莺莺燕燕、艳女环绕。这些美女还个个都拼命地想获得他的垂青,当然也要按照他的喜好来收拾打扮自己、无比主动的表现了。
就这样,主动送上门来的女宠,陈洗也渐渐失去了兴趣。所以经常祸害良家,一旦遇到看上眼的,就绝对逃不出他的魔爪。很多女子被强逼着沦为了他的采补对象,猪狗不如,生不如死。最终选择投井投河上吊自杀的不计其数。
今天,是陈世子的生日,便带着一帮女宠和依附家族的兄弟们,准备来摘星楼大肆庆贺一番。
当陈洗走过萧弋他们面前之时,甩了个白眼,淡哼了一声:
“一群没见过女人的小瘪三……”
轰!
一股充斥着欲望、贪慕、占有、独霸等气息的巨大威压,朝着众人倾泻而来,震得萧弋身旁身后的几十名少爷,人仰马翻!
萧弋因修习了‘不动如山’而不动如山,但一头黑发也被吹得肆意乱舞。那股气息入鼻入肺,也令他的双眼不禁微微一眯,眉头不由得微微一皱。
陈洗带着几十人进入了旁边的隔断,大马金刀的正欲坐下,立即有几名美女抢先坐下躺下作了他的靠垫、椅扶、抱枕,又有几名躺在他身下抱住了他的大腿,媚笑如花。
他的二、三十名兄弟们,也个个趾高气昂地入了座,将他围了一圈,又人人挑衅蔑视地盯着萧弋这边。
陈洗坐下后,面露一丝诡笑,微微转头,斜视着萧弋他们。
作为上京纨绔界中的极品,陈洗,当然也隐约知道萧弋几个。在陈洗的眼中,这一帮子以黑铁勋贵家的败家子弟为核心的小团伙,今天既然不期而遇,那么被自己任意踩踏和拿捏,实在是一件比玩女孩儿有意思太多的事情。
于是那蔑视的眼神,似光,似电,一道道地射进萧弋他们的隔断之中,似乎是在说:
五、六十个所谓的世家豪门少爷,来这摘星楼,身边居然没一个女伴,只能一堆和尚相互打望还玩什么玩?搞基?那当大哥的,还有脸混这上京纨绔界?
萧弋,不以为意。
因为己方几乎全体被那陈洗震得人仰马翻之时,还有一人和他一样,不动如山。
肖福贵。
果然,见陈洗一坐下来后就开始抑制不住地挑衅示威,油头粉面的肖福贵嘴角露出一丝不屑之色,随意拿起腰间的传音玉佩一抹,淡然说道:
“姐姐妹妹们,少爷们的正事已经说完。棒槌老大已到,想膜拜的,想亲近的,可以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