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记’一出手就是六名凝元境级别的保安镇住了场子,对全场形成了巨大的威慑。
‘铭文四美’中就属‘盘’相对最贵,而被张志勇撞斜的这个货架,恰好是个‘元石盘’陈列架,就算是低品级最低档货色,这洒落的一地破损,价值怎么也得在黄金六千两以上。
按潜规则,不管你什么原因引起的纠纷,也不管谁打了谁谁又吃了亏,谁的家世差,谁赔!
真要你赔,再是富二代也会肉痛得浑身抽搐。
一见崔记的大老板现身,趴在地上的张志勇立即挣扎着伸出手,向崔掌柜作出了可怜巴巴的求助状:
“崔掌柜,我是上京大阀张家四爷的二子,张志勇。都是这青衣小子不由分说便毒打于我,您瞅瞅,都把我打成啥样了?请崔掌柜主持公道,稍后我爹,定会亲自登门拜谢!”
那穿锦黄纱裙的吴子思,更是一脸的悲悲戚戚,哭哭啼啼,小模样瞧着令人十分心疼:
“掌柜的,我是上京大阀吴家家主嫡女吴子思,这两个恶主凶仆,当众行凶,穷凶极恶!若不是您亲自出来,这可怜的志勇少爷,就怕是被他们给活活打死了,而我,恐怕也会活活的给吓死了啊,呜呜呜……”
哦,张家知道,大阀排名前一千,吴家更是了不得,大阀排名前五百。崔鹏举就转向了萧弋,口气有点儿漫不经心起来:“这位小少爷,你怎么说?”
狗咬你,你也去咬狗?
萧弋懒得争辩,废话,就随意道:“掌柜的,是我出手在先,打了该打的人。一切损失,算我头上即可……”
哗,有钱的金主啊,大气!
“不过呢,我要这出言不逊的东西向我的铭文师傅道歉,否则的话,我不介意,再多赔您一点儿东西。”
嘶——这意思,今天是不准备放过这张志勇了?如果不道歉,管你什么掌柜,管你什么凝元境级别的保安在场,还要大打出手?
嗯?
崔鹏举还是第一次遇见如此大气坦荡又张扬跋扈的少爷,小小年纪,不简单呐,心里反而就有些吃味起来。
“他!真的是他!”
人群中,一个尖利的女声炸响。
原来是观众中,终于有仔细盯着萧弋研究了半天的一名富家小姐,半捂着嘴尖叫起来。
“昨天死斗里,战胜了兽皇英杰的,棒槌少爷!”
啊?!
全场都本觉这位青衣小少爷似曾相识,只不过造型与昨天大为不同,一时之间也不敢认定。当这位小姐惊呼出口,无数道惊异的目光,就全都盯着萧弋上上下下的仔细打量起来。
“真的是他!错不了,刚才出手的招式,也是那一招就破了程啸的‘兽皇九烈崩’的,‘无敌军体拳’!”
“啊?真是昨天现场窍开五枚,引发惊世元气风暴、五条气龙灌体的,萧公子?”
“嘶——您是说,昨天刚被勋贵堂启用了两百年未曾使用过的、‘渡让特则’的,新晋黑铁勋贵第九位,萧家的,萧弋少爷?!”
“死而复生的恶魔,亘古未见的妖孽……”
众位富二代官二代再看萧弋,都嘶嘶的抽着冷气。心道这棒槌少爷刚才没把这张志勇打死在当场,已算是手下留情了……
崔记大掌柜崔鹏举一听,立即几个大步凑到萧弋身前,瞪大了圆圆的眼珠上上下下的扫了几遍,然后,突然就像看见了自家死去了几千年的老祖宗似的,笑靥如花又卑躬屈膝,声音都颤抖了起来:
“弋少爷?真的是您啊弋少爷?!哎哟喂我的送财祖宗唷……”
但他很快就恢复了镇定,诚恳道:“麻烦弋少爷赏我这作掌柜的,一点点薄面,此事,就容小人我来处理罢。”
尔后他马上转身,立即又变了幅逐客的脸色:
“志勇少爷,子思小姐,我劝你们暂时回避。若有需求,稍后我遣人送货上门。我这也是为你们好,免得弋少爷气头之上,再大砸一气,我也不大好劝。我可是已做好了准备,就算是弋少爷把这整栋楼全给砸喽,拆喽,也绝不会让他赔付一分一毫的银子。”
这崔鹏举,不愧是是商界老油条,这样做既给了萧弋莫大的面子,让萧弋不好开腔,又不算得罪了张、吴两家大阀招来麻烦。毕竟这两位公子小姐也是长期主顾,没有彻底得罪死的必要。
那张志勇躺在地上,红肿的脸又青一阵白一阵,已自知形势比人强,既然落在这棒槌少爷手上,也只能自认倒霉,一腔澎湃的怒火,只好发泄在他那恶狼侍卫身上:
“你个傻比,还杵在那儿干啥呢?还不赶紧把人家弋少爷身边的奉事大人,给恭恭敬敬地搀扶起来?”
萧四邦,还躺在地上脸红筋涨的气喘吁吁呢。
那恶狼侍卫闻言恍然大悟状,瞬间从恶狼变小狗,一脸担心地走过去扶起了萧四邦,似乎与他同病相怜起来:“哎呀小哈巴呀,刚才哥哥没吓着你吧?”
萧四邦仍是心有馀悸:“尼玛哥哥你那牙,你那爪,着实厉害,吓得俺不轻啊,狗尿差点都给吓出来了……”
尔后恶狼侍卫又搀扶起自家主子张志勇,扯一扯犹自发愣的吴子思,三个人狼狈不堪、灰溜溜的离开了现场。
见三人离开,一场棘手的风波被自己轻松化解,崔鹏举转过头来对着萧弋就一脸的爱慕:“弋少爷,我知道您心头还有气,楼上请,楼上请,到我那单间去饮点儿上好的新茶,消消火,啊,消消火……”
见人家大掌柜如此客气,反而搞得萧弋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崔掌柜,这砸坏了不少东西,还没赔呢……”
“哈哈哈——”
崔鹏举爽朗地大笑起来:“几个狗|卵|子钱,敢叫弋少爷赔?我崔鹏举还是人不是?这整条正阳街都知道我因为您弋少爷的英武,十年被人欺,一朝翻了身!这点儿鸡毛蒜皮,您跟我客气?”
呃……萧弋就更是不好意思的抠起了头皮。
崔鹏举见状,似乎更是爱死这腼腆的棒槌少爷了,放高了声音,霸气十足地道:“弋少爷,实不相瞒,我崔鹏举在昨日里那场死斗一结束,就在心里暗暗发誓:若是有朝一日你弋少爷能到我这店里来,凡您看得上眼的物事,一律通通免费!”
啊?一分钱赔偿不要不说,还看上什么一律通通免费?
人群哗然,盯着萧弋和崔掌柜都露出了无比羡慕又不可思议的眼神。
“这么说可能有点儿牵强附会很虚伪,那换个说法吧……您若是能到我店里来消费,那得是崔记多大的面子?连萧家的第一天才都到我这儿来掏物件,那得是多大的传播效应?所以,我唯一担心的是请您都请不来,更怕您一辈子,根本都不会碰铭文这玩意儿……”
“嘿!没想到千请万请请不来的送财老祖宗,今儿个自己登了门!这样啊弋少爷,多的我也不敢说,显得太假,今儿个凡您瞧得上的物件,无论多少样,只要最终价值不超过二十万金,统统拿走!若是您不拿物件呢,我楼上备下了现金,咱这就去拿,就当我给您的广告传播费了。”
什么?
二十万金?
东西随便拿?
现金也行?
全场的顾客,都傻眼了!
这尼玛弋少爷,面子太大了啊!
这崔掌柜,也确实是个识时务的俊杰、做嗨生意的高人啊!
要知道,就算是一名正式的铭文学徒,用的东西不是最高档次的货色,一年的耗费也要两万金左右,在普通富人的眼里已是笔很大的数字了。如果这崔鹏举所说的话是真,二十万金,已基本可供出一名中级铭文师来了。
而崔鹏举说的话,当然是真!
昨天在摘星楼六层豪包里,赢得盘满钵满的十名富商大贾,他就是其中之一!
崔鹏举家族浸淫铭文生意也有百年历史,在这正阳街上虽算作得数一数二,但与另一家‘和记’属多年老对头,十多年来也一直被‘和记’压过一头。论资金实力和进货渠道优势,也比‘和记’差上了一筹。这一直是崔鹏举多年来的心病。
这次死斗他之所以最终咬牙押了萧弋八十万金,一方面固然是因为儒雅文士宋艳华和现场氛围的影响,但骨子里的原因,还是想孤注一掷博上一把。
没想到,真的博出了一条康庄大道!
八十万,转眼变成了四百八十万,恰逢‘和记’老板重注输盘,整条街的其他老板也全都狂输,无奈以货换钱。于是就在这一天之间,‘崔记’便彻底翻盘,将‘和记’彻底踩在了脚下,成为了这名动上京乃至大夏的正阳街之上,当之无愧的铭文业老大!
这就是崔鹏举所说的‘十年被人欺,一朝翻了身’。现在对他而言,一个大恩人就是儒雅文士宋艳华,已承诺给对方长期优先供货权作为了回报,同时也解决了进货渠道劣势问题,可谓双赢;而另一个大恩人,无疑就是萧弋了。
其实今天只要萧弋开口,崔鹏举的心理上限是五十万金。其他的不说,攀上了萧家这样的大靠山就千值万值。之所以没有和盘托出,是怕这么大笔钱,吓着了这位还不到十六岁的小少爷。
萧弋站在那里,确实有点儿震愣,一时半会儿回不过神来。
崔鹏举察言观色,就微微一笑:“弋少爷,您刚才说这位公子,是您的铭文老师?”
他指的是,站在萧弋身旁不远处的,灰衣寒门子弟,倪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