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一,我收到了来自同学们的关心和慰问,其中还有跨班的。
“日奚同学你好。”从食堂回来的时候,有个女生站在B班的门口等我,梳着高马尾,额前一片厚厚的齐刘海,带着黑框眼镜,脸上有些婴儿肥,文静又可爱。
有点眼熟,好像是A班的。“你好,请问你是?”
“我是余菁,”这位女生知道我没认出来,继续说,“很抱歉校运会那天撞到你了,你的脚还好吗?”
当时我没注意看那位女生是谁,印象很模糊,现在想起来了。“没关系,不是很严重,几天就能好了。”
余菁同学隔着玻璃窗,指着我桌面,说:“给日奚的赔罪礼物,祝早日康复。”
“不用了吧。”这事其实也不怪她。
“不是什么贵重东西,只是我的一点心意。”余菁同学上前握住我的手,轻微地扁了嘴,像个做错事等待原谅的小孩。
好吧,我一直对萌萌的女孩子和小孩子缺乏抵抗力。“那我就收下了。对了,余菁同学是在A班吧,有空请你喝奶茶。”多请几次。
“嗯嗯,日奚你人真好。”余菁同学点点头,大方地给我发了好人卡。这个场景好像还有点似曾相识来着。
但是无论如何,被赞是“好人”,心里还是高兴的,不说出来就是了。
许是因为“好人”了一回,所以老天不打算折腾我了。接下来的一个星期都过得很顺利。星期五就可以不用肘拐活蹦乱跳了,周末的时候,去帮周老先生收拾书架,腿脚也很利索。
然而,话还是不能说太早,星期天刚刚把肘拐送给小白兔当玩具,星期一就从小白兔爪下要回来了……
天朗气清,惠风和畅,真是个适合运动的日子。
刚出校门,我正思索着要不要跑两圈再回家,然后锻炼的机会就来了。
“好心人帮帮忙,救救我的孩子吧!”一个蓬头垢面,衣衫褴褛的妇人,步入放学的人群,挨个的问。
学校附近会遇到乞讨的人,这位还会拉扯行人。
中招的人我认识,直树同学。
有洁癖的直树同学,果断地选择最简单的方法,拿出钱包。
我强烈怀疑是有预谋的。
还未抽出钱,旁边一个穿校服的男生快手抢走了钱包,直线飞奔。
直树同学反应很快,不到两秒,跑步跟上。
抢东西的人和直树同学一前一后跑过转角,马上又有四个穿校服的男生默契地跟上,乞讨的那位妇人快步离开人群。
明摆着就是对付直树同学……
这是准备群殴的节奏,真是太过分了!
来不及多想,我速度离开人群,跟着后面的四个同伙。
后面的四个估计是为了不让直树同学过早发现异常,只远远地吊着。我学着他们的样子,控制距离,尽量不被发现。
转了几个弯,行人就变得稀疏了。前面的四个加快了速度,看来快到目标地点了。
被引到这么远的地方还没停下,江直树你今天是不是没带脑子出门!
人少脚步声就明显了,我只能放慢速度,在转弯角观察他们的方向,等他们过了转弯再跟上。
干掉这四只不成问题,问题是不知道直树会被引到哪里去,用四个人断后,谁知道前面还有多少人。就算没武器,赤手空拳把人打成终身残疾的不在也少数。
停停跑跑的,前面的脚步声放慢,看来是到地方了。
我轻轻地跟上,深呼吸平缓因追跑加速的心跳。
不到十米的距离,有一条窄巷,是堵人的好地方。隐隐听见有说话声,但是很模糊。
理了理有些松垮的马尾,翻出镜子照照,头发整齐了,脸红的不自然,额头上布了汗。
不管了,就路过,看不出来的。
我走路的时候脚步声会比一般人要轻,刻意放重一些,慢慢靠近的时候会变清晰。
果然,离巷口还有两三米的时候,巷子里的说话声戛然而止。
我维持住表情不崩,匀速走过这个路口,假装没发现巷子里面的情况,心里却在打鼓。
走过路口五米左右,说话声又起。快步离开这条街,过了一个拐弯,我马上拿出手机报警。
天啊,十三个人!还有三个拿棒球棍的,敢再缺德一点吗!江直树你到底招惹谁了!
简明地说了地址和情况,警察叔叔告诉我十分钟之内一定赶到。
上次让老哥存了电话号码,要不要打?
刚才他被围起来了,看不太清,也不知道怎样了。
我心一横,按了拨号键。
响了很久,电话接通。
“你好,我是江直树。”听着好像免提了。气息稳定,没有受伤,还没动手。
“直树,我忘记带钥匙了,星期天给你的备用钥匙我可以先拿回来吗?”备用钥匙星期天就还回来了,那边没吭声,我装作很不解地问,“咦,这么久都没人开门,你是不是在房间?”
“我不在家,可能要很久才能回去,”直树同学顿了顿,继续说,“钥匙给我爸了,他很快就下班,你在门口等,不要乱跑。”
很久才能回去,让我等着别乱跑。我听明白,他脱不了身,让我别掺和。
“对了,我打过电话给小白了,他说十天后的聚会一定到。”你能听懂吧,以你的智商拖十分钟是很轻松的任务。
“知道了,我很忙,再见。”很不耐烦的语气,应该听懂了。
“再见。”
我挂了电话,依着墙沿路返回,慢慢地靠近,在拐角处听动静。
“既然这样,你让他亲自来和我谈。”直树同学的声音。
“不需要谈,你只能答应。”
“人都不认识,我不能答应。”
“看上你,应该感到荣幸,磨磨蹭蹭的有意思么?”
“两个人之间的事,没有必要仗势逼迫。”
“你答应了,我们就是你的势,想怎样就怎样。”
“我不想怎样,你让他来和我谈。”
“你是想敬酒不喝喝罚酒?”
“这算什么敬酒,毒酒还差不多。”直树同学你要稳住啊,别这么呛好不好。
“小子你太拽了!”
好吧,已经稳不住了,我已经听见动手的声音。
江直树你到底在想什么!
还真不忍心看着他一个人被群殴,我放下书包,去帮忙。
直树你看着像学过散打,两个殴一群好了。
过程有些暴、力,我就不说了,说出来怕吓坏小朋友。
虽然警察叔叔来得很及时,但挂彩还是不可避免。而且他们打人爱打脸,尽管打到的不是我的脸。
想到直树同学的脸上即将出现青紫的一块,莫名觉得好好笑。真是越想越好笑,我一下没忍住笑出声来。
“笑什么?”直树同学把我的包捡起来,肩带搭到我手臂上,很不解的样子。
“没什么,走吧。”警察叔叔向我招手,要去做笔录。
刚走了一步,落地的右脚处传来一阵剧烈的痛,我没站好,重心不稳往右边倒。
幸好,直树同学在后面,眼明手快地上前一步接住我。
乐了就要生悲,这到底是什么规律啊,真是靠谱得让人难受。
帮架一时爽,爽了之后还是要还的。真是令人不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