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怎么不敢?前世,姚氏可不就是利用卢姨娘肚里的孩子来对付汪氏的么?原以为经过上一次申郡碧的暗害,卢姨娘已躲过那次大劫,却没想到命运使然,还是没能保住肚里的孩子。
按照这个轨迹,那么接下来呢?汪氏被质疑责难,又恰逢汪氏娘家出事,申元阳陪着去了江南,这一去就再也没回来。
再然后便是申郡姝,申郡奉。
申郡茹禁不住颤了颤,脸色异常难看,许是因着段南骁的原因,这段时间她过的甚为惬意,差点忘记了这些重要的事。
“茹儿,不要怕,你放心吧,我和你父亲断不会允许他们的阴谋得逞的。”汪氏见她面色大变,还以为她是担心侯爷之位被二房抢去了。
申郡茹也不多说,顺着她的话缓了缓脸色,轻声道,“母亲,这件事虽然是祖母在查,但是咱们也不可大意,尤其您跟前伺候的那些人,这几日切莫到处走动,且不可让人钻了空子。”
“我省的。”汪氏心里有些乱,却也愈发小心谨慎,更觉得二房狼子野心天理难容,“茹儿,你且放宽心,我这就去找你父亲。”
申郡茹忙扯了扯她的袖子,低声道,“母亲,您莫要说那些话是我说的,父亲……”
她紧紧的咬了咬牙,一脸沉痛的垂下头去。
汪氏瞬间了然,在她手背上轻拍了拍,“茹儿,你父亲总有一天会想通的,他,对你可能有些误会,不过总会明白过来的。”
什么样的误会能让一个父亲对自己亲生的女儿心生怨恨呢?不爱着护着也就罢了,还处处刁难,这样的父亲要来做什么呢?
申郡茹早就想开了,只是当着汪氏的面却不能这么说,只轻轻的点了点头,“母亲放心吧,女儿明白的。”
汪氏看着她,眼眸却愈发的深沉,深埋心底的秘密再次如尖针一般狠狠的扎了她几下。
门外忽然传来一阵说话声,“大夫人在这里吗?”
是蓼香的声音。
接着便是绿薰回道,“夫人在屋里同郡主说话呢。”
申郡茹与汪氏对视一眼,等蓼香进来,屈膝禀道,“大夫人,老夫人请您过去一趟。”
汪氏问道,“什么事?”
“奴婢也不知道,还请夫人快些过去。”蓼香轻声回着,头低得很,瞧不出她脸上神情。
申郡茹却隐隐有一股不祥的预感,遂上前搀住汪氏,“母亲,女儿陪您一同过去吧。”
芷院里静悄悄的,只院门口站着两个老婆子,其余一个人都没有。
进了正房,一眼便看见有个丫鬟垂头跪在地上,申郡茹略一愣,因着看不清脸,并未认出是谁。
汪氏朝地上看了一眼,眼角跳了跳,这丫鬟的衣裳太眼熟了,似是见过的。
谭氏也不等两人站稳,当头便是一声沉喝,“汪氏,这是你院子里伺候的丫头。”
“红儿?”汪氏试探着叫了一声,一颗心沉了再沉。
那丫头点着头转过身来,扑到汪氏脚边,“夫人,奴婢冤枉啊,奴婢什么都没做,更不敢去害卢姨娘,夫人,求您救救奴婢吧。”
汪氏顿时惊呆了,果然查到自己头上了么?
申郡茹却镇定的很,她早就想到这一出了,只是没想到来的这么快,她抬眼斜了斜端坐在一旁的姚氏,见其面上带着一丝不怀好意的笑,更觉得这是她设下的阴谋。
她搀着汪氏的两手稍稍用了用力,几乎是托住了汪氏的胳膊,汪氏猛然惊醒过来,稳了稳神,问道,“母亲,这是怎么回事?这丫头叫红儿,可是犯了什么错事?”
谭氏欲言又止的看了她一眼,顿了片刻才道,“前几天这丫头偷偷溜出去,听说买了几包麝香回来。”
其余的不多说,大家也都明白了,红儿为什么买麝香?还不就是替主子办事吗?她主子是谁?可不就是汪氏吗?
汪氏蓦地低下头瞪眼盯着红儿,伸手狠狠的指着她,“你,你,你买麝香做什么?”
红儿早就吓得魂不附体,一张笑脸煞白,双肩抖动不已,说话都结结巴巴的,“夫人,奴婢……只是用……来熏香的,没有……别的……意思啊,不……不……不是奴婢……害卢……姨娘的,不是……奴婢啊……”
“熏香?买那么多麝香都用来熏香吗?当你们院子是神仙大殿需要香火供奉呢?”一旁姚氏慢悠悠的说道,端起一旁的茶杯咂了一口,眼角露出的神情极为不屑。
汪氏气的打颤,杀了红儿的心都有了,她明明让人问过满院子的人了,偏偏什么都没问过来,却叫老夫人给逮了个正着。这会子老夫人又让姚氏尉氏都来坐镇,摆明了是要让她难堪。
申郡茹见汪氏气的说不出话来,落在别人眼里倒像是害怕了,遂提醒道,“祖母,红儿虽买了麝香,却不能证明就是她给卢姨娘下的毒,而且胡大夫说了,卢姨娘所中麝香并不是一天两天,是长久积累下来的结果,还请祖母再让人细细的查一番。”
谭氏叹了口气,似是很为难迫不得已,“自是要好好查一番的,我也不信你母亲会做出这样的事来,只是这丫头……那些麝香,不知去处,实在让人怀疑。”
这话说了还不如不说,更让人怀疑汪氏了。
“母亲,儿子相信汪氏绝不会做这样的事,她一向宽待儿子的妾室,绝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的。”申元阳忽的从外面走进来,一脸坚定的站在汪氏跟前,二话不说,跪在地上。
见他跪下了,汪氏也不好站着,跟着一起跪下去,父母都跪下了,作为女儿申郡茹自然也不能站着了,紧跟着也跪在地上。
汪氏颇有些感动,默默的看了一眼申元阳,“老爷……”
申元阳转过头看她一眼,“我信你。”
然后目光不着痕迹的落在申郡茹面上,似是在说如果你是那狠毒的人,申郡茹这样的庶女就不会生出来了。
碰触到他赤-裸裸厌恶的目光,申郡茹气的胸中一阵翻腾,狠狠的咬了咬牙,慢慢的别过头去,却第一次往深里想去。
前世时,申元阳对她并没有这么厌恶,虽然不冷不淡,却也不如今生这样简直就是恨她。
她心头微跳,申元阳为什么要恨她呢?
许是前世她一直躲着大房,又默默无闻的,申元阳大概都已经忘记她的存在了,而这辈子,她突地张扬起来,他便再也忍受不得,才露出这凉薄的性子来。
然而,嫡亲父亲何止对心爱女人生下的孩子如此凉薄呢?
想不通,她实在想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