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之前的地心之火的肆虐中,已经有过半的金色气泡在其中灰飞烟灭,有璒璃山的人,也有不少是来喝喜酒的客人。
现在,还有几百的幸存者。
但是,此刻的他们,也正在往地面的那片火海跌落。
等待他们的,亦是灰飞烟灭!
不过,就在他们上百人将要坠入火海的时候,一块有百亩大小的巨大玻璃忽然在他们的下方出现,将他们接住。
众人掉在那块玻璃之上,只觉得身下一阵冰冷冷的,缓过神来一看时,才发现:哪里是什么玻璃?却是一块由寒气凝结而成的巨大冰块!
逃过一劫,众人既惊又喜,实在没想到到了这种绝处之境竟还能死里逃生,简直难以置信,奇迹,奇迹啊!
很快,他们发现了这块巨型冰块的凝聚者——那七只跟随在宁玥滢身边的小萌兽!
它们正将冰块缓缓地抬起来,不一会儿,便来到了山上,散去冰块,将他们放到地面上来。
此刻,也就璒璃山上没有燃火。
但璒璃山的四面,到处都是火!
梁梦琪扶了蝶雨一把,一起站了起来,抬目四望,视野里,火光一片明亮,旋霜荒兽玉爆碎后产生的余威也已经退去,耳边是一阵噼里啪啦的燃烧声,除此之外,一切都是那么安静。
蝶雨忽然抬起脚步,跑去。
梁梦琪叫了她一声,才知道她要去嵇鸠,遂也跟了过来。
蝶雨在一片碎石中找到了嵇鸠。
他的身体有一半埋在碎石里,一身都是灰尘,没注意看还不一定能够发现他就被埋在这里。
蝶雨将他从碎石堆里扒了出来,将他抱在怀里,泪水哗啦啦地掉落下来。
“哭……什么哭……傻丫头,我……又还没有……死……”
忽然,嵇鸠睁开眼睛,说话了。
一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张泪流满面的俏脸。
他抬起了一只手,替她擦去了眼泪。
他的那只手,脏兮兮的,一碰到她的脸上,便将她的脸弄花了。
蝶雨哇哇哭着,哽咽道:“嵇鸠,我以为……你扔下我……自己走了……”
嵇鸠虽然保住了性命,但他知道,他这一辈子恐怕都要成为废人了,不过看到蝶雨无事,他也放心了。
梁梦琪只是在旁看了一下,不想打扰他们,便转身走开了,她要去找宁玥滢,但自她与残夜一起被吸入旋霜荒兽玉中之后,就再也没有结界踪影。
另外,旋霜荒兽玉也已经粉碎了!
玥滢,你还在吗?
我希望你能回来。
梁梦琪望着夜空,泪水,不自觉地从眼角掉了下来。
七只小萌兽在空中飞着,似乎也在寻觅着主人的身影。
众人虽然得救,但所有人都在沉默着。
这个夜晚,注定在他们的生命里、记忆里留下重重的一笔,谁也不敢将它遗忘。
一个时辰之后,天空慢慢地下起了雨,越下越大,哗啦啦地撒落下来,那片大火却没有立即熄灭,继续燃烧着,直到天明,才终于熄灭,留下满目疮痍,还有一缕一缕的青烟。
然而,雨却还在下着。
璒璃山上,城堡虽毁,但城堡之外的一些小建筑,倒还存在。
所以,他们都躲到了那些小建筑里,躲了一夜的雨。
中午时分,雨停了,火也彻底灭了。
但天空依然阴沉沉的,仿佛随时都可以再下一场雨。
这场战争,真的结束了吗?
似乎是……
已经结束了。
残夜没了踪影,宁玥滢也没有了踪影,他们就这样消失了,一点气息也没有留下。
几个时辰后,一众人出现在璒璃山,却是蝶无极闻声赶来了,看到璒璃山差不多变成了一片废墟,而自己的女婿也成了一个残疾人,他的心痛得厉害。
由于璒璃山变成了这副模样,想要重建,至少也得需要好几年、甚至十几年的时间,蝶无极心疼女儿,也心疼女婿,决定将他们全部接回北崖山,至于日后如何,回了北崖山之后再做计划。
这一众人,自然也是都要带回去的,北崖山不缺容纳他们的地方。
就在他们准备离开的时候,看到了那具经天黑铁棺,正静悄悄地躺在地面上,经过一晚大雨的洗礼,身上沾满了地面上被水溅起的泥巴。
“尊王,这具黑铁棺怎么处理?”
肖一虎看了一眼正坐在一个架上、由人抬着的嵇鸠,问。
众人都是第一次见这经天黑铁棺,并不认识,只记得昨夜宁玥滢与残夜交手的时候从旋霜荒兽玉中将这东西召唤了出来,之后就一直掉在这里不动了。
嵇鸠仔细地将那黑铁棺打量了一下,稍做沉思,道:“抬回去吧。”
然而,这东西沉重得厉害,根本不是一般人抬得动的。
“这究竟是什么东西,怎么这么重?”蝶无极见十几个人过来搬抬那具黑铁棺,竟搬之不动,而且还是纹丝不动,不禁觉得奇怪。
“要不,打开看一下?”肖一虎道。
嵇鸠眉头微微皱了一下,道:“开来看看吧。”
一下子,十几个人纷纷拿出刀来,打算将那棺盖撬开,但他们不管怎么使力,换什么方法,始终都无法将棺盖打开。
居然打不开!
所有人都是一阵吃惊。
既搬不动,又打不开,还能将它怎样?就这么扔在这里不管?
似乎,也只能如此了。
嵇鸠摇了摇头,既然拿它没办法,就只能将它留这里了。
终于,他们还是离开了璒璃山。
梁梦琪并不急着回月竹山,于是也跟着他们回了北崖山。
就在他们离开不久之后,罡雍城的卢诺、温横带着一众人来到了山上,看到璒璃山居然成了这个样子,无不感到震惊。
“听说昨晚宁玥滢与残夜在这里大战了一场,看来是真的了,只不过,他们人呢?”
卢诺看了一下四面,璒璃山空空如也,除了他们之外,再也没有别的人影。
之所以说是“听说”,是因为这一带布有他们的眼线,之前给他们传过消息,但由于那场滔天大火,这些眼线早就因躲不开而灰飞烟灭了。
所以,他们也只能是“听说”了,这才匆匆赶了过来,本来想趁残夜与宁玥滢两败俱伤之际捡个便宜,现在看来,如意算盘终究还是空了。
“咦,那是什么?”
温横这时忽然发现一具黑漆漆的铁棺正摆在不远的地面上,不由得叫出了声。
他们一众人围了过去,打量起那具铁棺来,然后便各种尝试将它打开,却都没有成功,想要将它搬动,但不论他们出了多少人、花了多少力都无法将它动上分毫。
“什么鬼玩意!”
见既打不开,又搬不动,卢诺气得猛地一脚踹在了上边。
“呵呵呵。”
却在这时,身后,忽然传来了一声阴森森的冷笑。
听得笑声,卢诺等人纷纷转过头来,只见一个容貌掩藏在斗篷里的黑衣人正冷冷地出现在他们十几步开外的地方,神神秘秘的。
“你是什么人?”卢诺目光一瞪,把手一伸,指着那黑衣人道。
黑衣人并不理会卢诺,而是从袖子里将手伸了出来,五指一张,一个如星河一般的图景在他手心出现、流转,经天黑铁棺“嗡嗡嗡”的动了一下,竟然离地而起,飞了起来,一下撞飞了十几名罡雍城将士,在空中一个翻滚,便落到了他的手中,被他单手托在掌心之上。
卢诺、温横见状,不由得变了脸色,他们怎么费力都搬不动的黑铁棺,就这样被那神秘黑衣人轻而易举地收了去。
实在是令人难以置信!
更让他们震惊的是,“砰”的一声,棺盖忽然打开了,一个身影从中掠了出来,然后是一阵惨叫。
所有人,都被杀了个干干净净!
就连卢诺与温横这样的人物,连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只是眼前一黑,就一命呜呼了。
在卢诺等人被杀死之后,黑衣人将那个刚刚从铁棺里飞掠出来的人影收回了铁棺,然后把手一握,铁棺瞬间变小,最后变成一点光粒,融入了他手心上出现的那个星河图景里,身形一动,便不见了踪影。
璒璃山上,恢复了之前的沉寂。
留下的,是一片废墟,还有上百名罡雍城将士的尸体。
……
北崖山。
蝶无极将所有人安置好,同时命山上的药师给嵇鸠疗伤。
三天之后。
嵇鸠的伤势,有了定论。
陶药师沉重着面色,看着崖主与蝶雨,道:“尊王这伤,近乎耗尽了所有元气,能保住性命就已经算是奇迹了,想要恢复过来,已经不可能了。”
这样的消息,他只跟崖主与蝶雨说,并没有告诉嵇鸠——虽然嵇鸠也可以猜得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蝶雨一脸难过,不过也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道:“这么说,他是要一辈子在床上、椅子上度过了吗?”
陶药师点点头,一脸惭愧,道:“属下无能,还望公主责罚。”
蝶雨摆了摆手,道:“你已经尽力了,我罚你做什么?世间奇药种种,我相信总会有办法的,陶药师,以后,可要辛苦你了。”
陶药师明白她的意思,拱了拱手,道:“属下一定会竭尽全力,精心钻研于各种药材,希望能够有所发现,有朝一日将尊王的伤治好。”
蝶雨让他退下,目光看向父亲,道:“爹,不论怎样,我都会一直陪在嵇鸠身边,你一定是也支持女儿的,对吧?”
蝶无极叹了口气,两只手搭在女儿肩上,目光和蔼地看着她,道:
“傻孩子,爹当然会一直都支持你。
要知道,他如今的伤,可是为了保护你、保护大家才遭受的。
我又怎会因为他变成了这样,就狠心地将你与他拆开?
那是万万不可能的事情!
而且,爹也不是那种狠心的人!”
蝶雨眸子里带着丝丝柔和,道:“爹,女儿当然知道你不是那种狠心之人啦。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嵇鸠、照顾好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