黔贵,盘山。w≈ww.
空荡荡的山洞大厅里,屏退了侍女的方晓雯从放在右手侧的箱子里取出一本相册。以前这只会秘藏于她的闺房,但自从那天她强作镇定的回到房间后,她便一直看着相片,一直看……实在有避不开的事情要处理的时候,也必须得带在身边,才能不那么心慌。
翻动过无数次的厚厚相册,内里仅有一人存在,偶尔忍不住拍下他和别人在一起时欢笑的画面,便将其他人通通剪去。
第一页到最后一页,是七年,从那时起他就没怎么变过,可如今他已不再是旧模样,而自己,大概再也不可能靠近他了。
轻抚他灿烂的笑颜,往后,就只有这些相片了……再去拍,会被现。不想看他因此皱起眉头,所以就让他,一直微笑吧。
看着想着,她也笑了。
……
钟声轻鸣,会议临近,她笑容渐敛,终究幽幽轻叹。
有时候骗骗自己,生活才好继续,但更多的时候,不得不在清醒中忍耐。
她合上了相册。
痛而无悔。
……
福守缘拿出手机点开通讯录,凝视着那个号码,那个她在他睡着的时候自己存下的号码。
她这会儿在干什么?她,还好吗?
……
一名侍女走进大厅请示,是否唤族人进场,方晓雯点头允准。
这时铃声响起,拿起手机一看那号码,她忽的有些握不稳了。
“等等……先带他们去会客厅,请许先生弹一曲,让大家先静静心。”
“是。”
心有猜测,侍女急忙退下。
……
“喂。”
不知他会说什么,于是也不知自己该说什么。
一时无言,他也有些不知该从何说起。
“你,还好吗?”
听起来,似乎他能理解!
“还好,吧……你呢?不怪我了?”
“从来没怪过你,只有过自责和很多思考……你看,生命真的很脆弱,可偏偏这世间的律法和道理都仅仅针对事后,而没有一个事前便能让人不敢乱来的铁则,每每有了点苗头也反倒要被谴责和打压下去。我想了很久才明白一点,这不会是人们想不到不敢说,其根源只在于世间大多数人皆处于弱势地位,而身为强势方的少数人掌握着制定规则和枷锁的力量,无论何等体制,几千年来少强多弱的局面从未变过。所以有些理念属于哄弱者安心忽略强者的弱点聚不起力量对他们施压,顺带哄几个傻乎乎的强人拷住自己,也就不那么难猜了。尤其把所有罪业混到一起去谈以后,这种颠倒的约束也就更容易被接受。另外,真要推行一人重罪、举家并罚,大部分人在痛苦没落到自己身上之前一定会反对。再者我也还没有思考透彻,像这样总有很多很多人会蔑视的虚假型安全感,是否在大概率事件的掩盖下也就可以算是真实的了,算个比所有人努力管束自己约束他人要不那么沉重紧张的社会形态。想的越深越多,明白就又变成不明白了,理不清了。”
若非最近维持脑力心力活跃的时间变长,这么多这么绕这么深的内容,换她早该懵了。
“你对每一件事,都太认真了。别再去想了,暂时,我们辛苦一点多承受一些理不清的对错,大概也是最妥当的。”
泪悄拭,只要你不会不理我,其实我可以不去在乎更多……
“可我不想清楚,不跟你说清楚,你会太辛苦。所以不管我其他的思考最终会是什么结果,对这件事,我的结论很清楚,那就是只有你可以怪我,让你这么辛苦。”
……
讨厌……明明只这一句就足够我开心起来,偏要认真的想那么多说那么多,非要让人稀里哗啦的哭起来你才满意吗?
“我,我要开会了,你也,也去忙吧。”
“等等。”
电话已经挂了。
捏着手机愕然片刻,蓦地明白过后,福守缘很难不想起,那些曾经的冷淡推拒……
对不起。
……
洞外从小陪着方晓雯长大的侍女们听见里面捶着桌案的哭笑,都不愿去打扰,亦说不清是替公主高兴多一些,还是本身压不住的怜惜多一些。
……
刚把整整一座大楼消失引的各方面影响平息下去,王凡又接到了电话说福守缘疑似用能力直接强夺了郑家的所有财产。
听到电话那头很是小心斟酌的用词,王凡略喜于福守缘行事风格的转变却又没办法不觉得头疼,毕竟用能力夺取非能力者的财产可是一直以来的大忌!
非能力者威胁不到他,但真要惹起众怒,他们单独能驱使以及联合起来能请到的高手,可是堆死过s级的狂人!
“杀人没?上面知道了吗?”
好在没杀人,大不了把东西还回去。但影响已经造成,还回去也抹消不了他能轻取非能力者财产的坏印象,那小子绝非想不到这些的人,看来他是要硬吃了。想来他动手的由头很好,毕竟他和历代干涉者一样,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好形象更深入人心。
“查清楚为什么了吗?”
呵,有这事儿不提前告诉我,真以为永远瞒的下去?出了大乱子才找我帮忙,你们找错人了。
“听我一句劝,把给出何朗行踪的人和后续帮着隐瞒的人先一步推出去处理了,不然这事儿还不算完。”
我知道有难处,没难处你会拉下脸找我?
“山城这块儿除了那两位,就没有比我和万梅还有福守缘加一起更硬的茬儿了,你们看着办吧。”
奇怪什么,那家伙值得我们这么做。
“老友。不是我一成不变,是你官场呆久了变的太多。”
小子,我们能帮你的,就这么多了。
“别叹气,哪天又能静下心了,就到我小青山坐坐。”
……
王凡找到福守缘时,他正在一边吃东西一边对两个垂头丧气的小少年耐心劝导。
“不学着克制,凶念很容易就会起,但挥刀一时爽,便再用一生来还罪,亦可能逃不出心结……就这样吧,你们回家好好呆着。急什么!我再啰嗦两句,这两天街上坏事儿是多,想除暴安良的出点很好,可就你们这暴躁程度本身也是高危分子,没学会控制自己之前别再出来帮倒忙了,国家还指着你们这样心有公平正义的人成长起来呢。走吧。”
等两个小孩儿走远,王凡看着辣的呼呼喘气的福守缘笑了笑。
“五十亿,吃着爽吗?还有无数个五十亿等着你呢,要不要都拿过来。”
“我的存在本就是大忌,真忍了才叫傻,等这五十亿里抽出部分拿来找我麻烦吗?”
说的没错,那么下一个问题。
“关键是对你的态度摇摆不定的那些人,你这样有可能会推开他们。”
“却也更可能拉近他们或者让他们不敢轻举妄动。能走到他们那一步,生活中愿意亲近哪些人是小事,防着被愚善拖累是大事;同样,不想做朋友只是小事,更不愿做敌人才是大事!”
很好,王凡笑意更盛。
“虽然你当时肯定没想那么多,但你现在能试着接受,我想很多人会乐意多看看,早早有所改变的你,会走出什么样的路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