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缸中,一圈圈涟漪朝四周扩散,枯萎的睡莲漂浮在水面,好像老人干枯的皮肤。
水面上除了我的倒影,什么都没有,那我妈站在水缸旁在看什么呢?难不成在照镜子?干枯的睡莲将我的倒影切成两半,恍惚间我看到我的倒影在对我笑,但仔细一看,那笑容却又消失了。
我回到房间,关好门,躺在床上半天都睡不着,忽然想起小时候的事情,在我爸落水淹死的前段时间,我几乎每天晚上都能看到他在水缸旁边自言自语。
自从服用借水和尚赠予的珠子,身边的怪事就慢慢地减少,可跟二爷进了一趟明朝古墓,周围的邪事越来越多,最邪门的事件是秦云宝死在山神庙里,那山神庙曾出现在我的梦境中,按照梦里的内容,死者应该是我,秦云宝更像是替死鬼。
而如今,我妈的举动也变得可疑,我有种奇怪的预感,若是我继续留在家里,她可能会出事。
第二天一早,我以上学为借口,背着行李,坐上火车朝陕西省出发,一路还算顺当,到了陕西省,已经是次日下午四点,我下车的地点是一个小县城,询问了路人,西北大学在西安,距离小县城有五里路。
我的钱基本都给了我妈,去掉火车票,手头上只有四十块,而开往西安的大巴居然要收五块钱车费。
他奶奶的,五里路收取五块钱,我还不如走着去。可是天色渐晚,而且天空飘起阴冷的毛毛雨,这份罪我可受不起。
正当我准备忍痛掏出五元买车票的时候,一辆崭新的客车停在我面前,年轻漂亮的售票员站在车门口,微笑着对我喊:“到西安吗?车票一元钱。”
一元,居然便宜这么多,我怀疑地问道:“这边的车票都要五块钱,你才收一块钱,哄我玩呢?”
“嘿嘿,新车开张,所以便宜。”
原来如此,一般新店开张都会优惠大酬宾,新车开张也是如此,这辆大巴的确是崭新的,我放心地走上车,后面传来另一辆车售票员的骂声。
“年纪轻轻,居然是个神经病。”
去你妈的,你才是神经病呢,我心里想着,不上你的车就是神经病啊。
车上一共有二十多个座位,只有三位乘客,都目不转睛地看着前方,神色呆滞,似乎有点不大对劲。
我将崭新的五元钞票递给漂亮的售票员,她给我找回四张一元纸钞,我找了个靠后的位置坐下来,大巴的发动机发出嗡嗡声,车子缓缓开动,朝西安出发。
不知怎的,车内的温度似乎越来越低,最后我不得不把带来的棉被盖在身上,这样才暖和了许多。
车子轻微地晃动着,不一会儿,困意来袭,我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冥镇快到了,大家准备好东西。”
售票员的声音吵醒了我,我睁眼一看,每个座位都有人,应该是在我睡着的时候上的车。
我收拾好被子,忽然觉得鼻子有点酸,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安静的车厢内,这声喷嚏虽然惹人注意,但没必要每个人都转头看着我吧。
最让我感到惶恐的是,这些人的脸色和眼神似乎都不大对劲,面色发青发白,双目没有一点神采,就好像是睁着眼睛的死尸。
我尴尬地咧了咧嘴,赶紧缩着脖子不敢与他们对视,这伙人就跟病秧子似的,没准儿都得了病呢。
大巴到了冥镇,售票员开始招呼我们下车。
这些人都不出声,有条不絮地站起来,低着头,慢悠悠地下车,我掀开窗帘朝外看去,天色已经黑了,冥镇的建筑风格很是复古,每家每户的门口都挂着白灯笼。
“你不下车吗?”漂亮的售票员走到我身边问道。
原来其他乘客都下车了,我不解地问道:“女同志,不是到西安吗?怎么到这儿来了,这是哪儿呀?”
“往东走半个小时就到西安界限,不过你去西安干嘛,那儿人气太旺,小心去了回不来。”
我笑着说道:“我就喜欢人气旺的地方。”
售票员用吃惊的眼神看了我一眼:“没想到年纪不大,本事却不小。”
喜欢人气旺的地方跟本事有啥关系,我用奇怪的眼神看了看售票员,发现她有点害怕我,我这副人畜无害的面孔,居然会让美女感到害怕,真是没天理。
我背着行李下车,这儿的空气有点怪味道,似乎是谁家的饭烧糊了,而且空气中漂浮着墨黑色的氤氲气体,让人感到窒息。
我正站在灰砖铺砌的街道上,偶尔路过一个行人,都是面色惨白,双手下垂,行走缓慢。
马勒个蛋,冥镇不会有瘟疫吧,这些人一个个病怏怏的完全不像个人样。
我找到东面,朝那个方向走去,希望早点离开这个鬼地方。
走了几分钟,眼前是一片广场,广场上可热闹了,一大波人都在散步,只是不说话而已,可能今天是本地的节日,所以禁止出声,我无意间看到路边有个卖臭豆腐的摊子,正好肚子饿扁了,我走过去问道:“婆婆,豆腐怎么卖?”
头发花白,皮肤皱得不成样子的婆婆竖起一根食指。
一块钱?卧槽,怎么这么贵,一块钱都能下馆子大吃一顿了。
罢了罢了,反正车票省了四块,我从口袋里找出售票员找给我的四张一元纸币,当即傻了眼,卧槽,居然是四张冥币,怎么就变成冥币了呢?
老婆婆看到冥币后,脸上露出扭曲的笑容,我强作镇定,用发抖的手递给她一张冥币,她立马给我盛了一碗臭豆腐。
臭豆腐很香,但我却不敢吃,而是端着臭豆腐朝东边走去。
我此时才明白,自己来错了地方,这根本就不是人来的地方,而那辆车,应该是运送鬼的,让我感到奇怪的是,这些鬼居然都没发现我的身份,真是一帮蠢鬼。
慢慢地,空气中的氤氲雾气越来越少,前头的光线越来越亮,我加快步伐朝前走去,周围的光线愈发刺眼,最后变成一片炽白色,我的眼睛被刺得睁不开。
等光线越来越弱时,交织的汽笛声在耳边交织回响,我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站在一个小胡同里,我飞快地跑出小胡同,映入眼帘的是高楼大厦和川流不息的汽车。
在马路对面的大楼门口,挂着一个牌子,西安建设银行,看来我真的到了西安,我松了口气,幸庆自己虎口脱身。
怪不得美女售票员说我本事大,敢来这么多人气的地方,原来她一直以为我是鬼,难道鬼连人鬼都分不清楚?
我看了看手里端的碗,吓得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香喷喷的臭干子变成了几坨黏糊糊的东西,好像是烟灰搅拌水捏成的方块,这他妈就是臭干子。
我将“臭干子”丢到垃圾桶里,此刻都觉得在后怕,赶紧搭上一辆开往西北大学的公交,去人多的地方,也就不会觉得那么害怕了。
一刻钟后,我来到西北大学,因为天已经黑了,我虽然有陈连云的联系方式,但觉得这个时候打扰他显得不太礼貌,于是在西北大学附近随便找了个小公寓住一宿。
小公寓的条件还凑合,我在公寓楼下解决了晚餐就回房间睡觉,但隔壁的声音实在是不堪入耳,一个女人的娇嗲声不断地传过来,令我这个小处男心痒难耐。
早就听说过大学的男女生活多么滋润,今夜算是见识了,都没结婚就干那苟且之事,简直不害臊,我刚听这声音,自己的身体就有了反应。
奶奶的,不行了,这简直是欺负我这个农民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