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眉头微皱：“嬷嬷，我这心里总是不踏实，眼下老爷被贬为侯爵，那康宁公主那般凶狠，若是不顺了她的意，沈家是不是就会完了。我原本就是沈家的媳妇儿，哪怕就是死也是应该的，可是漓儿她……若是连累她该如何是好啊。”
今日沈安被削爵，让李氏心中的担忧更甚，今日是削爵，明日是不是就该抄家了。
喜嬷嬷脸色一白，也被吓了一跳：“不会的，夫人，您这是杞人忧天了。沈家到底是世家大族，怎么会呢？”
抄家那总的有个罪名吧，这总不能说因为得罪了康宁公主，所以沈家就要抄家吧？喜嬷嬷在心中不停地对自己说，不可能的，一定是李氏想多了。
李氏摇了摇头：“世家大族，覆灭只是在一夕之间罢了。更何况沈家也就剩下一个空壳子……”
李氏越想越头疼，咬紧了唇角：“嬷嬷，如果真的那么一天，你也走吧，你带着漓儿走。”
喜嬷嬷鼻子一酸：“夫人，奴婢不走，奴婢永远都不离开您。”
“夫人，奴婢是您的乳娘，是看着您长大的，奴婢不能离开您，更何况李家已经没了，若是离开了您，奴婢该去哪儿呢？”
李氏也落下泪来：“嬷嬷，你跟着漓儿，漓儿聪明伶俐，她会给您一个安身之所的。”
李氏擦了擦眼泪，站起身来，从箱底翻出一个荷包，放到喜嬷嬷手里：“这里面有你的卖身契，还有我仅剩的一些嫁妆，若是真有那么一天，你一定要带着漓儿走。”
“不……”喜嬷嬷拼命地摇头，“不，夫人，奴婢不离开您。”
李氏泪流满面：“你还跟着我做什么啊，我是个无用的人，这十几年的苦还没吃够吗？你傻啊……”
主仆俩哭成一片……
她们不知道的是，门外，沈清漓也是泪流满面。
沈清漓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自己房间的，寒霜眉头微皱，“小姐，您怎么了？您别担心，有王爷在，您不会有事的。”
即便是沈家真的完了，晋王也定能保住沈清漓。
沈清漓摇了摇头：“我没事，寒霜，不要告诉王爷，我只是见我娘流泪，心里有些难过罢了。”
小姐发话了，寒霜乖巧地点了点头，只是心里忍不住犯嘀咕，夫人的话怎么听着怪怪的呢？
……
翌日，沈清漓一早就出府，去为李氏买药，当然她去的地方真是君安阁。
而楚流风早就得了消息，早就在君安阁等着她了。
“漓儿，你放心，沈家无事。”楚流风给了她一个安定的眼神。
沈清漓看了看寒霜，寒霜摇了摇头：“小姐，奴婢没有说。”
楚流风轻笑道：“漓儿，沈安被削爵的消息整个京城都知道了，你觉得我能不知道沈家现在已经上下乱作一团了吗？”
沈家人有多在乎权势地位，这是全京城都知道的事情，如今沈安被削爵，沈家不乱才怪，沈清漓到底是沈家的女儿，总归还是有些影响的。
沈清漓朝寒霜投去个歉意的眼神：“对不起，寒霜，是我误会你了。”
寒霜连忙摇头：“小姐，您可别这么说，您这是折煞奴婢了。”开玩笑，当着王爷的面，她哪里敢受小姐的道歉啊。
十五笑道：“寒霜妹妹，你还是跟我出去吧。”眉梢挑起，那眼神是在说，别打扰王爷和清漓小姐。
寒霜点头，然后迅速地和十五一溜烟跑了……
沈清漓嘴角一抽，十五那眼神里写满了奸情。
“流风，为什么陛下会在这个时候下旨呢？”沈清漓问道，康宁公主回宫也好几日了，陛下要责罚沈家，也早该下旨了，怎么是这个时候。
“这就要问沈老夫人了。”楚流风淡笑道，“沈老夫人昨日去求见太后，结果被太后训了一顿，她前脚刚走，太后后脚就去了御书房，紧接着陛下就下旨削了沈安的爵。”
沈清漓眼睛睁的大大的：“合着是沈老夫人惹怒了太后，结果才导致今日之事啊。”
那就是沈老夫人自己作的了，想起现在沈老夫人被气得半死，躺在床上要死不活的样子，沈清漓就忍不住摇头，自作孽不可活啊。
楚流风眉梢微挑：“她只是个导火索，她名义上是求见太后，实际上真正想见的人是康宁公主，不过康宁公主想见的人去不是她，结果就是康宁公主和太后大吵了一架，然后太后一气之下下令将康宁公主禁足。”
沈清漓了然，摇头轻笑道：“太后与自己的亲女闹了不快，沈老夫人和沈家自然就成了出气筒？”
闹了半天，原来是这个缘故啊。
楚流风点了点头：“差不多就是这样，陛下向来不是个狠辣之人，平国侯虽然无甚功绩，但是也没什么大错，若不是太后的缘故，陛下未必会下旨削爵。”
诸如沈安这样的人，永宁帝就当是养个闲人罢了，沈安现在已经没了官职，看在沈家先祖的功绩上，爵位留着也没什么。
沈清漓轻叹一声：“其实归根结底，也还是因为康宁公主。不得不说康宁公主对沈家的影响太大了。”
“凡是世家大族，若是后辈没有能撑得起门户的，那必然会衰落，最后沦为庶民。”楚流风正色道。
“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沈清漓摇了摇头，“沈家就只剩下一个沈安，而且他能力平平，衰落是必然。”
沈清漓眉头微皱：“也不知道经过这一次的打击，我父亲会不会有所改观。”
从内心来讲，沈清漓还是抱有一丝希望的，沈安经过这一次的打击，若是能认清事实，选择堂堂正正做人，而不是依靠康宁公主这个女人，那该多好啊。
楚流风眉头微皱，说实话，他并不觉得沈安会有所改变，有句话叫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漓儿，你不用担心，北戎的战事快结束了，李睿快回来了。”楚流风选择另一种安慰方式。
沈清漓眼前一亮：“真的？那就太好了。”
前世表哥李睿是三年后他才回来的，那时李氏已经去世了，李睿就给了她所有的依靠。她还记得，他问她愿不愿意跟他走，他可以照顾她。但是她拒绝了，她从小就知道她未来的夫君是太子，所以她要嫁给太子。
而李睿听了她的答案，什么也没说。但是不久之后，太子很快就来下聘了，她如愿嫁入太子府，后来想来，太子是极不愿意娶她做太子妃的，是李睿，他用自己的军功让她坐上了太子妃的位置。
楚流风笑着说道：“李睿的军功不小，得胜归来，陛下必会重用他。”
“见到表哥，我娘也会高兴的。”沈清漓笑道。
可是一想到康宁公主，沈清漓又皱起了眉头：“若是当年李家还在，或许我娘也不会被迫下堂了。”
楚流风轻叹道：“当年那一战，死了太多人了，就连我师父也因此遭受大难，如今仍旧昏迷不醒。”
沈清漓心下一惊：“我母家以前是战王麾下的？”
楚流风点了点头：“是的，李睿的父亲从前是我师父麾下的校尉。我师父此生从未有过败绩，只可惜，那一次遭人算计，一生的心血都毁了。”
慕千城是楚流风最敬重的人，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在他眼中，慕千城是父亲一样的存在。
沈清漓将手覆在他的手背上，给他以无声的安危：“别担心，战王一定会没事的。我今日前来，就是为了凤凰玉的，如果不出意外，今日凤凰玉必成。”
楚流风眼眸一亮：“真的？”
沈清漓点了点头，然后起身走到凤凰玉面前，仔细地观察了一番，笑道：“还差最后一步了。”
拿起旁边的匕首，割破手指，将血液滴落在凤凰玉的种子上。紧接着，只见种子上瞬间发芽，开出一朵洁白无瑕的花来，形如美玉，浑身上下没有一点瑕疵。
“成了。”沈清漓摘下花来，递给楚流风：“这就是凤凰玉。”
楚流风接过，惊道：“我一直以为凤凰玉是一块玉石，没想到其实是一朵花。谢谢你，漓儿。”
沈清漓笑道：“谢什么，你别忘了，这可是我们之间的交易。”
她最初找上他，可不就是拿着凤凰玉与他做交易的嘛。
楚流风微笑着说道：“若不是这次交易，恐怕我们也不会认识彼此。”
若没有这次交易，他们不会相知相识，最后相爱。
沈清漓羞涩地低下头去，莞尔一笑。
“你快拿去救战王吧，我等着一睹战王的风采。”沈清漓笑着说道。
楚流风点头笑道：“嗯，我马上就去，人们都说晋王楚流风是战神，但是他们却不知道和我师父比起来，我不过是九牛一毛，不值一提，我师父才是真正的战神。”
“漓儿，我要立刻去救我师父，你自己小心，只要沈安没有进宫，康宁公主那里也不会生出什么幺蛾子，你放心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