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器库是关键,可一旦被毁,就算是有再多的粮草又如何,他们该如何去打仗,去迎敌?
杜小九心急如焚,跟着混乱的人群跑到兵器营去查看。
火势很猛,里面仍有人在抢救,可拖出来的兵器早已被烧的弯烧断,里面还在冒着呛人的火油味道。
杜小九查看四周,却没有陌生人,身边站着的郭络一直滔滔不绝的说着夜里的事情。
他在值守,本以为没什么大事发生,就去那边的林子里小节,可哪知只在回头的功夫就听见了身后的大火烧起来,火势瞬间放大,似乎早就被人放了火油并且只轻轻扔了火折子的功夫。
可郭络早就查探过,这里并没有丝毫火油的痕迹。
杜小九望着火势猛烈不似寻常,叫周围的人迅速扩散开去,不要围过来观察,尤其不能松懈四周的看守。
正在她围着大火轻慢慢的走的时候,陡然面前一个黑衣人影窜了出来,跟着,又一个声音,接连七八人从四面八方飞来,更有近者,“蹭!”是从杜小九左手边的草丛里发出,一个男子箭一样的窜了出来,几步跑到营帐前。
对自己轻笑一下,叫所有人退后,责令所有人不管发生什么事,不管看到什么都不要上前阻挠。
郭络撑开架势就要上前,杜小九将他呵斥开,窦寇提着长剑走了来,段一一其后,梅凌南拉着程澄也靠在身后。
杜小九说道,“都退后,这几个人我来摆平,兵器都还在,段一一派人去找,其余的人各司其守,不得擅自离开,去!”
杜小九一声低吼,瞧着面前的几个黑衣人提步就跟了过去。
是谁?依照来人该是花如是的手下,可花如是喜欢张扬,他既然肯做此事就不可能躲起来,他如此想要与自己交手,又找到了这里,一定会现身,那么如此看来这个人不是花如是,就是廖仙儿。
杜小九无暇多想,飞身而起,横掌扫来,顿时漫天的树叶落去,再一掌,顿时树叶凝固,周身寒冰袭来,树叶变成了利器,“嗖嗖嗖……”数万道寒冰飞镖射向黑衣人。
那方几人定睛观望,刹那间飞镖已经袭来,跪地之人已经暴毙。令外两人翻身进了断崖之下的树藤,抓着树藤一个转身再一次回身,手里的飞镖又一次脱手,杜小九及时跳起,身后的树叶哗啦落下,盯在树干上一阵沉闷的声响。
杜小九为了伤及无辜,特意将他们引走,一路飞奔开去,最后落在了边塞小城之内,城内早就无人,屋舍内没有人烟,漆黑一片。
杜小九踢了一块房屋上的砖瓦,拍向最近处的那人,那黑衣人来不及躲闪,也因为杜小九的速度之快,那人应声倒下。
本以为只是拍晕,却不想,男子喷着红血,满脸血污。她提起男子,抢过那人手中的宽刀,压低了嗓音问道,“廖仙儿想杀我?呵……好,我在这里等着,你大可回去送信,不过你可要快,不知在你赶到廖仙儿那里之前这里的人可还有活口?!”
杜小九冷笑一声,提着那人的脖子扔了出去,那人眼前一抹黑,趴在地上许久没动弹,待听得身后传来打斗声,他回头张望,一个一个的黑衣人落在地上,狠狠的砸向屋内,发出一串吼叫和哀嚎,之后再没了其他的动静。
那黑衣人几户趴着从地上逃走,直奔更远处的漆黑,不多时,天空中一道红光大亮,暗号发出。
杜小九就站在屋顶之上,等待着久违的敌人尽快出现。
“……”男子挣扎起身,张牙舞爪的张着血盆大嘴抓向杜小九。
杜小九左右躲闪,那人身子一晃两晃,最后两眼一翻,倒地不起。
屋内依旧毫无动静。
杜小九看看四周,不见廖仙儿身影,继续道,“廖仙儿休要装神弄鬼,快出来,难不成要我进去捉你?”
此时,一道黑影从远处窜出,故意在半道上饶了远路,徘徊在周围。
对自己追着黑衣人一路飞奔,当黑衣人落下黑暗之中杜小九也毫无迟疑的跟了上去,可眼前却空无一物,好似凭空消失了一般,杜小九立在小城的最高点,居高临下的望着偌大的小城,直到月亮渐渐滑下去的时候,杜小九确定此处已经没有一个活人,提步就要走。
突然一个想法一闪即逝,杜小九的脑子瞬间嗡响,她的心也跟着提到了喉咙处,惊呼道,“不好,调虎离山。”
当她再次回来,被眼前的一切惊呆了。
营帐被烧,兵器好端端的躺在地上,四处散乱,到处都是哀嚎和被大火吞噬的残像,她的面前爬过一个焦黑的躯体,抓着她的鞋面,想要对她说些什么,可未等杜小九弯腰去问,那人已经双眼一闭,断了气。
近旁,一具死尸半个身子在火海中,焦烂的身子发着臭味,尸体被烧的孜孜声响。
很多营帐被大火吞噬,火光冲天,凹山中吹出的风令火势更加猛烈,浓烟从凹山中喷出,整片竹林散播着呛人的烟气。
杜小九大叫一声,不顾一切的闯进了火海之中,将那些个身影一个个的抓着脱离险境,当最后一只营帐倒塌,终于听不到任何呼叫的时候,杜小九被赶来的段一一大喝着往外走。
杜小九甩开他的手,终于咆哮道,“是我的错。”
“没有任何人会想到他们要下手的是百姓,这不干你的事儿,跟我走。”
“滚开,我要留下来,我要留下来,这里都是我的错,我的错,是我的疏忽,我的疏忽。”
“混蛋,杜小九,你给我看清楚,这里每个人都很伤心,没有人怪你,没有人会想到他们要下手的手无寸铁的百姓,杜小九!”
杜小九被段一一的吼叫声镇住,她许久才从火海中抬起头来,“段一一,是我的错,我的错。”
段一一一怔,瞧着杜小九浑身烧伤,脸上早已看不出模样,她一身血红,面目狰狞,熏黑的脸只能看到一双眼睛,满是红血丝的眼怒瞪着他,那眼中却留着泪,是痛苦,是哀伤。
“发生了何事?”郭络上前焦急的询问。
“都滚开,这里我会处理。”杜小九怒吼。
“啊,皇上,您……”郭络被杜小九的模样吓到,连连后退。
段一一示意所有人退后,他独自上前。
“杜小九,这里会好起来的。不是你的错,不是任何人的错。”
“是我的错,是我大意了,我以为她的目标是兵器库,却不想,用了一计调虎离山,而她的目标是他们……”
杜小九看着面前衣衫褴褛的百姓,他们灰头土脸,瘦骨嶙峋,没有家园,就算是身上的衣裳也破败不堪,更有因为失去家人而痛苦的呻吟,还有不愿意面对死去亲人的事实趴在烧焦的躯体上哀嚎。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她的大意,都是因为她的失策。
“我们回去吧。”段一一抓着杜小九的手,只觉得手掌处传来滚烫的热度。可他没有收手,而是继续说道,“跟我回去吧,这里我会处理好。”
杜小九回头,脸上的皮肤在渐渐愈合着,那些焦黑的皮肤脱落,顺着她身上同样焦黑的衣服滑落,她对段一一凄凉的笑了一下,“你看,她这是在折磨我,我不管怎么样都不会死,但是我却能看着更多人的死,呵……”
“走吧!”段一一继续说打。
杜小九微微低头,将伤痛掩盖,她答应过自己再也不会痛哭流涕,再也不会做一个弱者,当她再次抬头,恢复了最初的模样,没有伤疤,没有烧痕,只有依旧美艳无比的脸和那双可以看穿任何人心的眼,她迟疑了片刻,方才敛神,轻轻的点头,“回去,将人安顿好,尸体掩埋,今天夜里我们就要动身。”
“皇上的意思是我们今天夜里就要去往前边的驿站?”
驿站距离下一座城之间有一条河,那里曾是杜小九最初认为最好的据点,因为那里邻近溪水,附近更有山坳做隐蔽,左右道路畅通,因为前边有如挡箭牌一样的东西遮挡,所以更加容易防守,之所以没有直接过去,是因为她不想浪费更多的精力带着如此多的人远赴几里的路程,如今看来,非要去不可了。
杜小九对段一一点头,将脑袋上烧焦的头发一把撸掉,而后换而来的是更鲜亮的秀发,在夜风之下随风摆动飘摇,她将身上寥寥的衣衫撕开出一条,只将头发草草的束缚在脑后,而后对甄阿边一直护住程澄的梅凌南说道,“看来,你的人,要在两日内先助我攻打下来前边那座城才行了。”
“是,皇上。”
梅凌南一拱手,面容冷峻,而后紧紧的握着了程澄的手,对他点点头。
那边的窦寇褪下身上的外衫罩在了杜小九的身上,还不忘将目光送向那边的梅凌南身上,对杜小九说道,“皇上,我怕是跟不上你的脚步。”
杜小九看了看那边漆黑的夜色,对窦寇说,“我们骑马去,段一一你们在这里等消息,我与窦寇先行探路。”
“这……还是我去。”
“不,这里……”杜小九不忍回头,将心中压抑无比的怒火和痛苦咽进了肚子里,她说道,“廖仙儿一定就在附近,我必须找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