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小九郁闷着,自己当初想要派人刺杀紫青陌试探他的底细,左右因为自己花痴犯病没办成,反倒被人家行刺了几回,险些就把这条小命给丢了。
回到了宫内,紫青陌已经回了冷宫,她没有再去寻他,因为她不知晓自己要与紫青陌解释什么,毕竟,现在他们是离婚的关系,作为前夫的他现在对自己压根没感觉,不过是她剃头挑子一头热。
翼王因为此事大动干戈,害的杜小九被禁足了多日。
这一天翼王的伤势终于痊愈,那贼兮兮的笑脸又跑到了杜小九跟前紧紧的跟着,见着机会还对她抛媚眼,说不出的暧昧来。
“皇上,依照本王的建议,这次事情还是暂时不要公开。”
“哦!”杜小九心思全无,只歪头看着面前摞成小山状的奏折发着呆,连眼皮都懒得动弹一下。
翼王也没理会她的死样子,抬脚踢了一下她的脚丫子,又道,“难道皇上不想追查?”
“追查吧,全权交给王爷就是。”
“皇上,您叫本王回来就是为了这?”
“为了什么?”
“为了将大权交给本王。”
“恩?”杜小九双眼一睁,直直的瞅着他。
翼王邪魅的一笑,意味深长的眨了眨眼,对她淡淡的道,“皇上,看来还是害怕这个位子丢了,自己不保,那为何不对此事严查?!”
杜小九无奈的一呼气,翼王的意思是自己对紫青陌一事没有放在心上,因为他怀疑那黑衣人就是紫青陌所派,第一次见到的黑衣人她的的确确见到的人是紫青陌,可奈何心中一直有一只小鬼在反复对自己说,那不是,是她眼花。第二次,若不是那个段一一救了自己,当真就一命呜呼了,可那个时候不是紫青陌回了宫内去找的翼王吗?!
那一面行刺,一面相救,他紫青陌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杜小九还是坚信,这些事都不是紫青陌所为,更没有他的参与。
“这件事还是没有线索,索性继续追查吧,紫青陌一直在宫内,他若是想害我,早就动手了,何必几次动用黑衣杀手,屡遭失败不说,平增了危险和暴露自己。”
“呵……”翼王冷嗤,无奈的又踢了一下她的脚丫子。
“也罢,对了,再过几日就是你的寿辰,今年的寿宴要在哪里?”
杜小九眸子一挑,觉得自己过糊涂了呢,初七的寿辰就在几天之后,柳儿还曾问过自己,可她自己真正的寿辰该是哪一日呢?好似在冬月十九吧,现在才六月的天啊……
“哎……”她长长的叹了一下,看来自己要真的习惯这个皮囊的身份,一切都是初七,而不是现代都市人杜小九啊。
“叹气做什么,嫌弃宫内闷了?”翼王问道。
杜小九瞅着翼王的脸色,突然就来了兴致,扒着他的衣袖欣喜的问道,“你肯放我出去了?”
“不可。”语气森严,活像一个父亲。
“那你说那些无关痛痒的话做什么,哎,我这个皇帝做的还真是憋屈啊,哎……”
“呵呵……何时能将太师手中将兵权夺回来,到时候才是你真正的自由。”
杜小九垂眸,知晓自己能力有限,初七那般厉害的角色都未能堂堂正正的从太师手中将兵权夺回来,她又能如何做呢,更何况现在她还是个废人,不说功夫不行,就是那些繁体字都够她头痛一辈子了。
“寿辰还是老样子吧,朕没那个心思。”
“婚事暂时搁置也好,紫青陌的心思暂时还未摸清,你出事那日所有人也不知所踪,看来,在这宫内也不安全,我已经指派了一些人,时刻跟着你,柳儿那丫头还是从前那样子,本王不放心。”
“哦!”杜小九好死不死的一声哼唧,躺在太师椅子上踢翻了桌子上的奏折,一声暴喝,“都拿去烧了,烧了。”
翼王却吊着唇畔轻笑一声,无奈的连连摇头,杜小九的变化他看的最是真切,简直换了一个人,从前的初七足智多谋,做事果断,就是那样对紫青陌上心也会当机立断,可如今的她……
他心底一沉,忽然觉得自己肩头的任务重了,看来要暂时住在宫内才行,塞外的事情要搁置了,不然,自己走了,这个闷头什么都不管不顾只晓得想要继续与紫青陌做夫妻的白痴女帝是生是死都难保了。
“好,老规矩,这次将寿宴摆在紫风苑,如何?那里地方够大,最主要的是,离……”
杜小九想了想,那里地方的确够大,而且院子内的环境比别的地方优雅,有山有水有桥,咦?那里也是离正殿最远,尤其与冷宫一个南一个北。
“哼,不就是想说不叫紫青陌参加,而且连声音都不想叫他听到吗?话说,你什么时候能将他放出来,我想见她,禁足我也就算了,关他又什么用处?!我说过,那黑衣人的事与他无关。”
“不怕万一就怕一万,本王不能做没把握的事情。”
“你……”杜小九气憋,肺子要炸裂。
寿宴的这天天气异常的炎热,杜小九躺在水池里不出来了,柳儿几次在外面大叫。
最后还是翼王赶了来。
站在池子外,翼王手里攥着的折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门框,对里面的杜小九温柔的说道,“皇上,今日若不是寿宴,本王绝对不会来寻你,但是今日非同小可,大大小小的官员都到了,唯独缺少你,那日后上朝的时候,你还如何过?尤其,最近本王想出去散散心,早朝上也不会有本王的身影,想必到时候皇上会很难做吧!”
翼王开始威胁她,毕竟最近早朝上两人一唱一和的将所有大臣们打压的不像话了,她失去了这么个得力助手缺少了嘴毒心也毒的帮衬,一定很不好受。
可是杜小九是有骨气的人呢,你这么威胁她就服从了?!
事实证明。
的确如此。
杜小九裹着衣裳,头发湿哒哒的在滴水,很是不悦的站在他跟前的门边上,嘟着嘴道,“朕去就是了,不过,有一件事朕要你一定做到。”
翼王得意的一笑,折扇伸到她的脑门上,“咚!”的一声,“就晓得你在打算什么,已经去了,说不准现在人正被大臣们围攻,哎呀,没有人替他解围该如何是好?!要不然,就此将他扔出去算了,与本王成亲,岂不是好事一桩,而且这也是当年皇上的师父最想看到的一桩婚,是不是,皇上?!”
杜小九浑身一颤,抖了抖额前的水珠子,没好气的哼哧,“做梦,我才不会嫁给你,不知你身边有多少女人呢,我可不想整日争风吃醋,好了,你出去,我要更衣。”
翼王仰头大笑,异常兴奋的扭身,迈步而去。
随后鱼贯而进的宫女和伺候梳洗的宫人们将杜小九团团围住,她一撒手,赤诚相见,很是无奈的说道,“速度要快。”她可不想失去这个见到紫青陌的好机会。
杜小九被捯饬完毕后,她飞也似的往那边赶,恨不能现在就练就了一身的飞毛腿轻功。
待赶到紫风苑院门前,她第一眼就锁定了目标。
今日的紫青陌换了一身月牙白的长衫,袖口上娟秀着几缕若隐若现的银色图案,靴子雪白如霜,手里同样还是他平日把玩的折扇,只是今日的折扇换了更大的一只,样式倒是没变。墨发高束,一条银色发带在脑后飘荡。
杜小九看的痴了,是真的痴了。
站在她身后的翼王用锦帕给她摸了摸就要落下的口水,冷声喝斥她,“成何体统?”
杜小九浑身一颤,收了心思,居高临下的望着偌大的寿宴,“好热闹,只是,为何要我坐在这里,给他摆在那么远的地方?!”
“一个南,一个北,你们注定了不能在一起,更何况他还是罪臣,本该在冷宫,本王将他放出来已经是仁慈,皇上想要如何?!”
杜小九的手指从袖口里伸出来,狠狠的捏了一下翼王的手臂,瞧着翼王的脸色由白转红,最后变成了青黑,看他痛的快要哭出来才松了手,很是解恨的对着下面一众正假惺惺给她敬酒的大臣们浅浅的笑了一下,“呵呵呵……呵呵……众位爱卿,吃好喝好,喝好吃好,呵呵呵呵……”
为首的杜大人先是仰头猛地灌了一杯,抬眸瞅了瞅她,兀自落座了。
本以为这样的寿宴该是吃吃喝喝,再互相说些官腔的话,各怀鬼胎的看着节目,最后再开开暗里藏刀的玩笑,可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压抑着。
杜小九稳坐高位,与对面台下的紫青陌遥遥相望,就这吃吃喝喝都没了味觉。
倒是翼王一直胃口很好,还不忘向着台中表演舞蹈的美艳女子送秋波,抛媚眼。
“要懂得自重,王爷。”杜小九塞了一口毫无味道的鸡肉放在了嘴里。
翼王端起酒盏,隔空给那舞姬送了一口香酒,而后最杜小九说道,“皇上,今日估计会有好戏上演。”
“呵呵,不过是互捅刀子,说些不着边际的话,还能如何?!”
“呵呵,皇上静待其后就是。”
杜小九高挺着脊背,感觉浑身难受,因为她也觉得气氛有些诡异,台下除却管乐丝竹的吵闹,和偶尔自顾举杯的饮酒,席间所有的人都没说话,甚至连一句简单的笑都没有。
死气沉沉,有坏事发生。
杜小九这么想着,那边就有一位大臣陡然起身,高举酒盏,对着杜小九大声叫道,“皇上,南方旱灾,已经几月了,这样子下去要如何是好?”
话音未落,那边又有人接话。
“皇上,现在虽然皇城繁华富锦,可是更多的不过是虚无的表象,很多地方常年遭受土匪疯抢,民不聊生,皇上可有好的法子?!”
杜小九“咕嘟”一声,吞了口里还没嚼完的鸡肉,险些噎住,举杯要喝茶,那边又有人站起,似乎还哭了。
只听的那人泪水连连的哽咽道,“皇上,奏折不阅,国事不问,这,这要这天下如何安定啊,皇上……”
“皇上,皇上……”
“皇上,国事重要的皇上。”
“皇上,三思啊,那等罪臣的余党不该留着,皇上……”
“……”杜小九脑袋翁的一声,她看着台下此起彼伏随着奏乐声不断磕头的大臣们浑身冒冷汗,怔愣在那里活像个被人扼住了脖子的活王八。
杜小九运气,运气,再运气,这群大臣们要造反?!
正在她焦头烂额不知所措的时候,翼王推了推她,随手一拽,将她拽了起来,扭身就往外面走,一面走一面道,“这个时候不走,更带何时?!”
“你已经察觉了他们会如何,是不是,那为何还要举办什么寿宴,还有南方旱灾,已经几个月,为什么我不知情?!”
“……”翼王忽然一怔,刹住步子扭头看着她,仔仔细细的打量着面前的杜小九,惊叹一声,“你不是初七?!”
杜小九一愣,忙不迭的说道,“为什么这么说?我,我只是忘记了曾经的事情,我,我岂会不是初七?!”
“初七绝对不会这样做,天下国事她向来会放在第一位,本王以为你只是忘了以前的事,现在看来,完全是换了一个人。你是谁?”
杜小九感觉手腕瞬间被收紧,她惊愕的望着翼王的眼,那双眼里蓄满了探究和疑问,除却丝丝缕缕的关心更多的是敏锐。
杜小九感觉自己像一只被剥了皮的荔枝,光光溜溜的就展露在他眼前,一根毛都没剩,可事实要如何说出来,谁会相信?!
“初七,国事不能儿戏,最近时日本王宽容你放纵你,你却变本加厉,实难叫本王放心,如此可看到大臣们的反应?难道你真想为了紫青陌放弃江山不要?那么多为了你流血牺牲的师兄弟的孤魂如何安心的在地下长眠?!初七,你该醒醒了……”
杜小九不知所错,翼王的一席话叫她感觉一座座大山顷刻间就撂在了自己的肩头,左右不平,担子更重,可奈何她能力有限。
“我……我……我错了。”杜小九无力的一叹,能够还给翼王的发问也只有这三个字。
“哎,失意一事慢慢医治,国事不能延误,紫青陌一事还要彻查,想必你出事那晚一定有所发现,哎,为何不能在书信中说清楚,害的本王也无从下手。”
杜小九微微垂下头去,看着自己被风吹动的长裙下摆紧紧的咬着嘴唇,茫然不自知啊!